他看见她的身子在轻轻地抖,她张口?:
“兄弟们?说的很对,我太娇纵,以至于连累了家族的名声,叫人以为我家有暴戾恣睢之风,做得出草菅人命的事……”
“我知道,我们?的婚事,你有诸多不愿……是我委屈了你,才叫你有这样多的怨气……”
“你眼里,我是无德之人,你是无福之人……”
她轻轻地点头。
“很对。”
“既然如此,严郎,我们?就此分手吧。”
“我的东西,自有我的家人代?我取回。”
“至于樱莺,她是我的女儿,跟着我好些,将?来也?有好前程……”
“就这样吧。”
她没有哭,只是红了眼睛,手掌掩住口?鼻,稍稍仰起了头。
“我要回我家去。”
她转身离开。
她的双生弟弟追着她出去,路过他时胳膊甩在了他的身上,他受了力,被带得摇晃了几下,后退半步后稳住了身子。
她的二兄倒没有动,仍是坐着。
他瞧不出他的喜怒。
他听见他说:“在你眼里,她只有不好,难道她真的一点好也?没有吗?你说的对,你确实不配,你得到的太轻易,所以并?不懂珍惜。”
“你们?是夫妻,什么话?不能讲?你对她有不满,为何?不告诉她?她深爱你,不会为了你改?你觉得她不能得罪,你只是把她当……公主,而不是妻子。”
“你并?没有诚意。”
“好了,我妹妹已经做出了决定,到此为止了。”
“你给她委屈受,按理我不该放过你,但你是樱莺的父亲,看在我甥女的面上,此事便这样吧。”
说完话?人便走了。
只留下他一个?人。
他还?站在原地。
水声也?没有停。
他其实并?没有想?好。
但是一切已经结束了。
他忽然感?到愧疚。对她的愧疚。
是啊,难道她就只有不好吗?
八月的朔日。
日中时?候, 湛君抄书稿,用掉了最后一张纸。
正好手腕也有些酸,她站了起来, 轻轻地甩了两下手?。
“累了么?”不远处,吴缜笑着问道。
湛君点点头, 皱着眉道:“坐太久,感觉身上不是很好。”
“并没有人在后催赶, 怎么这样急切,早劝你歇一歇,从来也没有听过。”
湛君笑道:“还是歇过的。”
吴缜朝她走了过来,到了近前, 递给了她一个东西。
“是什么?”绢布缝的容臭, 但?是没有味道,里?头塞了东西, 有很清晰的起伏,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打开不?就知道了?”
“我糊涂了!”湛君笑得有些懊恼。
打开了, 倒到掌心上。
好像是银块。
“工钱。”吴缜在一旁道。
“工钱?”
“对, 你的工钱, 不?是帮我诊治了病人?是该给你工钱的。”他?顿了顿, “其实五年?前那时?候也该给你的,但?是还没来得及。”
“啊, 我不?能要, 你知道……我……”湛君不?知道该讲什么好, 于是不?再说,只是要还东西。
“留下吧, 这是你应该得到的,你那位朋友也有, 我会给她的。”他?笑了笑,又说:“阿茵每月都?有,很多年?了,而且还不?给阿讷,连她母亲也不?给,我觉得她现在应该算得上富有。”
很小的一块东西,握在手?里?很有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