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汉子连忙点头道:“正是,正是在下!小人姓秦名雍,乃京城长风镖局总镖头……,没想到老将军还记得小人,老将军您竟然真还记得小人!”
林晔亭摆手道:“壮士当年以一敌五,老夫便是不想记住也难,只是老夫如今忙着赶路,怕是不能与壮士叙旧了。”
“老将军为何会……”
瞥了几步远处正在拔刀的齐万山一眼后,秦雍急忙制止了话头,只讪讪改口道:“不知老将军这是要前往何处?”
林晔亭神色坦然道:“老夫一家被贬迁至北疆,具体会被安置在何处,却还要到了北疆的州府衙门里报道后,才能知晓。”
秦雍似是纠结了许久后,最终才下决心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知道在下可否能送老将军一程。”
林晔亭:“秦壮士,你这又是何必……”
林晔亭正要拒绝,却被秦雍急急打断:“老将军万勿推辞!北疆遥远,今日一别,在下怕是再无机会报恩,恳请老将军一定成全。”
秦雍神情十分真挚。
只可惜林晔亭如今身陷囹圄,且做不得主。
而做得了主的人,此时正撅着屁股拔刀呢。
齐万山双手握着刀柄,双脚死死顶住地面,嘴里大喝一声,身上肌肉瞬间紧绷,面上也涨得通红,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往上拔。
原先看热闹的百姓还未散去,只是此时被起哄对象却换了人。
“快了,快了,再用力!”
“动了,动了,快出来了!”
“嘿!出来了,出来了,出来有半寸长了,赶紧再使些力气!”
齐万山被吵得一下子卸了力道。
他气得破口大骂道:“当老子是在这儿生孩子呢!都他娘的住嘴!一群心大胆肥的瘪犊子玩意,再特么瞎嚷嚷,老子割了你们的口条下酒吃!”
看热闹的百姓立马禁声,可面上却无多少敬畏之色。
好些人甚至因为那句“生孩子”形容得太过生动形象,而忍不住憋笑,憋得面容扭曲!
齐万山摆好了姿势,准本再次发力的时候,林晔亭却两步走了过来。
他单手握住了刀柄顶端,似从筷笼里抽筷子一样,“唰”地一声又轻松将腰刀给拔了出来。
林晔亭将刀身横放,刀刃朝着自己,递给齐万山后,语含歉意道:“借军爷佩刀一用却忘了归还,实在抱歉。”
齐万山用衣袖将佩刀上沾着的泥土仔细擦干净,再检查了刀刃上没有缺口后,才耷拉着脸,不甘不愿道:“呵呵,无事,老将军下回别再借就好……”
秦雍此时大着胆子凑了上来,将想要跟随护送恩人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侧身背着人群,不动声色地往齐万山手里塞了两张银票后,才又低声恭敬道:“还请军爷通融通融。”
齐万山在秦雍与林晔亭之间来回打量几眼,嘴角露出一丝明了真相的笑意,心里却在仔细衡量。
有刘副指挥使的吩咐在前,他自然是不会主动为难武安侯府众人的。
再加上这些人中有女眷幼小,还有一个已经寻过一回死的富贵公子……
啧啧,既然有人主动凑上来护送,他自然乐得轻松,可是?
齐万山盯着林晔亭,一字一顿道:“老将军,咱们此行,确实是去北疆,对吧?”
这位可真不愧是身经百战的破军将军,即便托着个小肉包袱怕是也能轻松以一敌十!
若是再加上这么个所谓的报恩之人,到时候若是真起了什么逃逸的心思,他带着的这十名兄弟,怕都只能白给送死!
林晔亭神色严肃,掷地有声地回答道:“老夫以半生荣誉起誓,此行必去北疆!”
那行吧!
齐万山同样自然而然地将两张面额百两的银票收进了口袋里,算是同意了此事。
可当看见那叫秦雍的汉子抬手又从人群里叫了两名青年出来,那两名青年还分别牵着两辆马车时,齐万山还是忍不住狠狠抽了抽嘴角。
心说你个半路报恩之人,倒是准备充分得很呢!
……
那两名青年据说是秦雍的侄子和儿子,分别叫做秦世杰和秦世亮,年岁瞧着大约都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穿着差不多一样的藏青色劲装,眉宇间都藏着几分锐利。
齐万山只随意打量一眼……,便能瞧出来,这三名所谓的报恩之人,想必应该都是走南闯北的练家子!
不过,两人牵着的马车瞧着却十分低调。
那马只是普通的河套云蹄马,分别是棕色和枣红色,瞧着牙口似乎都有些老,脚力倒是依然强健。
马车也只是普通的油布篷乌木厢马车,不算扎眼,那做工却应该很是结实。
林绍年在妻妾的陪同下,上了前面那辆马车,赶车的人是秦雍的儿子秦世杰。
林晔亭带着孙子,孙女则乘坐后面那辆马车,赶车的人是秦雍的儿子秦世亮。
既然收了银票,齐万山便也不多事,更不会再去探究什么,只骑着自己的黑毛老马走在了队伍最前面,手底下的十名兄弟则步行缀在队伍最后边。
至于马车里的人说了什么,亦或是做了什么,齐万山暂时并无半点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