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手里拿着两枝桃花,被祖父牵着小手,期盼又?好奇地踏入了釜关城门。
釜关其实并?不能叫作城,它就只是一个驻扎了军队的坚固堡垒而已。
堡垒大门内外都有数十?名兵士驻守,他们穿着样?式狰狞的玄铁铠甲,拿着寒光湛湛的锐利陌刀。
高城之外的贼匪退散后,韩叔重的二哥不知是如何与高城县令交涉的。
最后有将近一多?半的灾民得以离开高城,跟着那二十?名重骑兵前往北疆。
林岁晚见釜关兵士并?未对灾民进?行排查,便仰头低声道:“祖父,都没人核查灾民的身份呢,釜关守将就不怕混进?来贼匪么?”
瞧瞧人家高城县令,多?谨慎啊!
韩老二打马而过?的时候刚好听?见了这话,当即便哈哈大笑,对着釜关守将大喊道:“耿豁牙!这小豁牙娃娃问你,怕不怕有贼匪混进?釜关来!”
韩老二嗓门极大,驻守釜关的上?千名兵士几?乎都听?见了,俱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豪迈又?狂妄。
“怕个球!兄弟们守在此处都快闲出花来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对,老子这陌刀快有半年未饮血,来了正好!”
釜关守将瞧着有三?十?岁左右,容貌俊朗,只是一开口就露出了一颗断得只剩下小半截的豁门牙。
他看着韩老二,生无可恋道:“二公子,您这随便给人取绰号的毛病,当真就不能改改么?”
小豁牙娃娃舔了舔自己豁牙帮子,抿着小嘴儿,悄咪咪地瞪了韩老二一眼!
韩叔重在旁边白了他二哥一眼,似玩笑道:“耿将军,我阿爹也给我二哥取了一堆的绰号呢,像什么犟驴子、二炮仗、空肚葫芦、漏底的缸……,我二哥可喜欢了,半点都没跟我阿爹计较呢!您也大度一些,就莫要跟我二哥计较了么。”
“……”
你二哥估计也不敢跟你阿爹计较。
耿将军看着韩老二那阴沉的脸色,顿觉十?分痛快,连连笑道:“不计较,不计较。”
你二哥几?个绰号?我才几?个啊?!
咱这是赚了,必须不能计较!
林岁晚也同样?不生气了。
小小的娃娃躲在自家祖父身后,捂着小嘴巴咯咯直乐。
韩叔重见他二哥又?快憋不住要动手了,赶紧也躲到了林晔亭身后。
韩叔重听?小豁牙娃娃就连笑的时候竟然也在漏气儿,只觉十?分有趣,便又?哄她道:“那边有个眺望台,居高临下,可以将整个平城都收入眼里,风景可美了,你要去看看么?”
韩叔重说完,便伸手隔着衣服,抓住了林岁晚的手腕,扭头就要牵着她过?去。
林岁晚正拉着她祖父的手呢,顺道将祖父也拉了过?去。
北疆平城背靠云霄山。
站在云霄山赤峰岭釜关眺望台上?,抬眼望去,整个平城尽收眼底。
芳草萋萋,一望无际的广阔平原上?,那青灰色城墙尤为高大雄伟。
林岁晚趴在眺望台的栏杆上?,喃喃自语道:“它好像一头盘卧着的巨龙哦!”
小儿无心?之言,却?引得大人们纷纷侧目。
韩老二与耿将军挑眉对视一眼,心?思各异,却?都面带笑意。
从地理位置上来讲, 釜关应该算是北疆“后门”,与“主宅”平城之间连着一片广袤沃土,以及一条笔直宽阔的青沙石大道。
璀璨的红日离着苍茫的地平线还有老高。
田间地头里, 忙着春耕的农人盯着这一大群衣衫褴褛的灾民目光警惕,握着锄头的架势竟然跟握着陌刀也没甚两样。
待瞧见队伍前后都跟着威武悍勇的北疆重骑兵后, 又瞬间松懈下来。
重新挥着锄头镰刀,该翻地的翻地,该除草的除草,半点也不把这群乌泱泱,放眼望去有数千近万的灾民当回事。
林家人、韩氏兄弟、齐万山等?人都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姜五郎跟林岁晚秉着友好互助的精神,愉悦又新奇地交换了代步的交通工具。
姜五郎此时叉着磨破了皮的大腿,坐在枣红老马拉的车辕上, 看前面逗着黑毛驴颠颠地跑得十分欢快的韩叔重,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韩叔重走在黑毛驴前面,手里举着根长?木棍子, 棍子一头用草绳吊着一根大白萝卜。
那是专门用来钓那头懒驴子用的。
黑毛驴先是装作不在意,等?到韩叔重逗得十分无趣时,它才?迅速地“嗒嗒”上前几步,扬起脖子就要去啃。
林岁晚骑在黑毛驴背上, 乐呵呵惊讶道:“小黑你好聪明哟,竟然还会使诈呢!你难道是成精了么?”
韩叔重五岁就开始练内家功夫了,手脚极为?灵敏,哪里能叫这蠢驴子得逞。
他反应非常迅速地提气倒退了几步,让黑毛驴堪堪啃了空。
韩叔重甩了甩棍子,将大白萝卜一荡一荡地在黑毛驴眼前晃悠, 笑着挑逗道:“来呀,继续使诈呀!你就算真?成了精, 也还是斗不过?小爷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