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正北知道韩叔重身份,闻言恭敬道:“霍长青是我?父亲,我?能插班入开蒙院,还是靠父亲在高城外杀敌挣的军功呢。”
霍长青,这个名字有些熟啊,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韩叔重见她眼波直转圈,便知她没想?起来,提醒道:“当初在高城外,那个要给老马抵命,还要抵命给老将军,反复算计着一命两用之人叫霍长安,其堂兄便是霍长青。”
哦!林岁晚想?起来了
原来是那个挖血泥,跪着求祖父救人的火柴头少年啊!
霍正北见林岁晚想?了起来,十?分高兴,玩笑道:“小恩人若是想?找我?小叔讨账,可以直接去立才院里寻人,他昨日参加考核,入了弘文馆,嘿嘿!”
林岁晚听他这话?,也乐了起来。
霍正北容貌俊朗,经历过磨难后,性格难得还十?分地爽朗阳光呢。
六个萝卜头,林岁晚已?经认识了五个。
另外一名男孩走在最?后,霍正北跟林岁晚寒暄过后,又跳到了那人旁边,十?分自来熟地问道:“我?叫霍正北,你叫什么?咱们都是插班进来的,以后相互罩着啊!”
那男孩比霍正北矮了半个头,长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只不冷不热道:“蓝舶铮。”
开蒙院就在立着石碑的广场旁边, 溜溜达达走个几分钟就到,中?途还不用爬台阶,登山道。
林岁晚琢磨着开蒙院之所以能占据这么好的地势, 大概也是书院为照拂蒙童们人矮腿短的缘故。
等到林岁晚踏入开蒙院时,才发现其无论?是房屋建造, 还是装潢布置,竟也处处都透着呵护之?意。
带有花园的古代庭院里,房屋皆是绿瓦红漆,梁柱上还绘着彩色图案,瞧着十分鲜活。
为了蒙童们的安全?着想,院子里并未挖莲池、立假山,只栽了一些不算名贵的花木, 还开辟了一个小小的演武场,搭了两三处秋千架子,也算是劳逸结合, 学习玩耍两不误。
开蒙院分为甲乙两级,同?级又分为两班,插班的六名新?生都被一起打包安排进了乙级二班。
乙级二班的主课夫子姓祁,是位胡子花白?的老先生。
林岁晚他们到的时候, 其他学子已经只觉开始上早课了,正摇头晃脑,大声背诵着之?前学过的功课。
祁夫子慈祥和蔼,脸上的每一根褶皱缝隙里似乎都透着包容与随和。
课室外的走廊上,祁夫子拿着名册挨个将新?生点名认识了个遍。
祁夫子:“韩瞻鼎。”
这?个一听便尊贵无比的姓氏名讳并未让祁夫子另眼相待。
他见?跟名字对应的男孩向前站了一步,像对待所有?学子那样, 耐心询问道:“开蒙三本?可曾学过,字识多少, 数会?几何?”
韩叔中?规中?矩答道:“开蒙三本?都已经学完,识字两千左右,千以内加减无需珠算。”
时下童子大多六岁启蒙,七岁左右能学完开蒙《三本?》,便已算是十分聪慧,很值得夫子另眼相待,更何况又是这?么个尊贵身份。
不过祁夫子的另眼相待大约都是藏在心里的,言行上却并未有?半分显现,只淡淡评价了一句:“还不错。”
祁夫子继续点名:“霍正北。”
霍正北上前一步。
祁夫子打量了眼前的壮实小子一眼,问了同?样的问题。
霍正北就跟汇报军情的斥候一样,中?气十足道:“开蒙三本?只囫囵学过《三字经》和《千字文》,如?今已差不多忘了一多半,识字大约三四百,百以内加减,偶尔还会?算错。”
祁夫子听完乐了,笑道:“也不错,实诚。”
祁夫子:“霍仲礼。”
祁夫子又道:“霍仲礼?”
祁夫子点了两遍,却无人认领此名。
那个长了一双桃花眼的小男孩神色倔强道:“夫子,此处无霍仲礼,小子姓蓝,名舶铮。”
祁夫子闻言面无异色,也并未去追究拷问“为何名册和学生牌上均为霍仲礼,而你却硬要说自己是蓝舶铮?”
他只平静问道:“你可有?字?”
那桃花眼小男孩摇头。
祁夫子笑道:“你既入了乙级二班,便算是拜了老夫为师,老夫赠你一字如?何?”
桃花眼男孩似乎明白?了什么,面上的倔强消散了几分,连忙点头应是。
“铮,金玉之?声也。”
祁夫子拍了拍他稚嫩的肩膀,勉励道:“人当?如?音,不该沉溺眼前,老夫以后便唤你子远吧。”
“……”
几个萝卜头悄悄打量着新?认识的小伙伴。
只觉得这?小桃花眼除了长得极其精致好看外,竟然还是个有?故事小男孩呢!
蓝舶铮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心事,眼眶有?些发酸。
他强忍着心头黯然,依旧只是沉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