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华林险些被黄鼠狼手里的大刀砍中之?前,韩瞻鼎捡起一块鸡子?大小的石头疾射了出去,狠狠击中了黄鼠狼的左眼。
黄鼠狼捂着眼珠子?惨嚎,鲜血从他指缝里流了出来。
有了韩瞻鼎开头,林岁午和彭珃立时便?冲出去帮忙。
两人虽然?是赤手空拳,可要解决黄鼠狼和他那六名跟班却相当容易,不过是几息的功夫,六人便?断胳膊断腿地倒在了地上,鬼哭狼嚎地爬都爬不起来。
曾华林兄弟原本还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惊慌,可待看清是林岁午两人后,便?瞬间变作了狂喜。
曾华林语无伦次道:“恩公,两次救命之?恩,在下实在无以为报,盐巴和布料我都想法?子?换到一些,本来是要亲自送过去的,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变故。”
韩瞻鼎带着林岁晚也从玉米林里走了出来,正好听见曾华林这番言语。
韩瞻鼎打量了眼前瞧着大约三四十岁的庄稼汉一眼,容貌憔悴沧桑,可言语之?间却也不完全像是庄稼汉,想来应该是有些见识的。
彭珃安抚了曾华林兄弟几句,也大致了解清楚了状况。
秃毛黄鼠狼就姓黄,名耀祖,据说是义王手底下的一名侯爷,跟义王还是姨表兄弟,封地就在连山屯,包括瓦子?村在内的六个?村落都受他压迫。
那名被绑着的少女是曾华林的次女,今年才刚满十一岁,去年谎报年纪时躲过一劫,却没想到还是险些遭殃。
黄耀祖断了一条腿,跌坐在地上,面上有些害怕,却还在骂骂咧咧:“曾老大,你他娘的敢伙同山民谋害本侯爷,你给本侯爷等着,我王爷表哥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们瓦子?村剩下的几户人都是连着亲的吧,到时候都等着被灭族吧!”
这一口?一个?侯爷听得林岁晚心头火起,自家祖父那样的英雄豪杰都不是侯爷了,你特么的又是个?什东西!
林岁晚拿着手里木棍子?,兜头狠狠给了那黄鼠狼几下,气鼓鼓地威胁道:“你吵死?了,再吵吵我割了你的舌头!”
玉肌雪腮的佳人瞪着一双波光粼粼美目,即便?竖着柳眉一副嗔怒模样,却也娇俏得让人心都酥了。
色胆包天的黄鼠狼看着眼前的佳人眼神?迷离,涎水直流。
韩瞻鼎见此漆黑的双眸冰冷如刀,他抬脚踩住了黄鼠狼的脖颈,用力?一碾,直接将?人的脖颈给踩断了。
双目暴突的黄鼠狼咽了气,韩瞻鼎看着曾华林等人淡淡道:“瓦子?村你们估计是不能再呆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曾华林看着眼前的半大少年惊疑不定。
曾华江却双目发光,快人快语道:“恩人,你们根本不是逃进山的难民,对不对?”
韩瞻鼎并未回答他。
曾华林回过神?来,他取下黄鼠狼身上的匕首,咬着牙像杀鸡一样,将?剩下六名跟班中的五人给依次割了喉,只剩最后一人时,他扭头看着韩瞻鼎,恭敬道:“大人,这最后一个?,要留活口?吗?”
韩瞻鼎挑眉道:“留一个?活口?吧。”
也好叫义王知道,是谁杀了他的表弟不是。
瓦子村早些年足足有三十八户人家, 将近三百的丁口。
可?经历过天灾人祸之后,说是十室九空竟也并不算夸大,包括曾华林一家六口在内, 整个瓦子村拢共也就只还活着七十六人。
七十六人中?无老幼,年岁都在八岁到四十八岁之间, 面上是相似的麻木与惶恐,统一一副瘦骨嶙峋,佝偻着腰不堪重负的模样。
曾华林今年三十八岁,幼时曾在私塾读过几年书,后来在县城南北货铺子里当过账房,甚至还跟着商队去幽州辽河那边倒卖过山货。
杨二?虎那样的流氓头子,招收小弟时都?要收孝敬钱。
曾华林心?想, 不管恩人们来自何方势力?,他若是想带着村里活着的人投靠,那估计也是要交投名状的。
亲手取了黄耀祖五个跟班的性命, 就是曾华林交给那位领头少年的投名状。
韩瞻鼎对?于曾华林的识时务很是满意,心?想他果然不能?算是一般的庄稼汉啊。
曾华林拿着带血的匕首,毕恭毕敬地立在韩瞻鼎面前,担忧试探道:“大人, 黄耀祖虽然没甚本事,可?却是义王唯一的亲人,如今他死在了瓦子村,义王肯定是会为他报仇的,我们村里的人,能?、能?不能?跟着您躲进深山里?”
曾华林姿态放的卑微, 韩瞻鼎却只安抚他说不急。
他看了地上断了胳膊却还在喘气的青年一眼,问?曾华林道:“你为什?么把他留到最后?又或者, 我该问?你,你为什?么独独想放他一马?”
那青年目光深沉,可?仔细观察年岁其实不大,约莫只有十五、六岁左右,说是少年或许还要更贴切一些。
他个子不高不矮,身量不胖不瘦,长了一张圆脸,一对?薄皮眼,看着就更显小了。
薄眼皮少年几乎是跪着趴在了地上,听?了韩瞻鼎这话?,吓得抖如筛糠,哆哆嗦嗦哭求道:“小大王,您饶了我吧!曾大哥,你是知道的,黄耀祖前年强占了我两个姐姐,我这两年虽然跟着他到处招摇,可?我从?来就没对?乡亲们下过重手!曾大哥,你可?一定要给我作证啊,我刚刚也就跟着吆喝得大声,可?却一点都?没伤着嫂子和侄女啊!”
韩瞻鼎听?了这话?,举得有些意思,扭头确定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曾华林看那薄眼皮少年的神色里竟然带着几分感激,哀叹道:“连山屯最大的乡绅姓马,人称马员外?,旱灾的时候,马员外?免了佃农两年的田租,还借粮接济过不少穷人,后来义王得势,马员外?家的钱粮田亩都?被抢了了,长子被杀,两个女儿被黄耀祖强占了去……”
曾华林简单说了马员外?家的情况后,又指了指那少年,继续道:“这孩子是马员外?的幼子,叫作马平川,虽然明面上讨好着黄耀祖,可?暗地里却帮过我们很多。”
林岁午听?完后,蹲在马平川旁边,有些心?虚道:“原来是自己人啊,幸好刚刚交手时,我觉着你是个假把式,所以也没下重手,只卸了你一条胳膊,那个,要不要我先帮你接上?”
马平川大约是被林岁午的善意给安抚住了,终于平静下来,用没被卸掉的那只手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瓮声瓮气道:“……不用接。”
林岁午见他这冷淡,面上又多了几分歉意,讪讪道:“呵呵,我说你可?以啊,这算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了吧,实在是叫人佩服!”
马平川觑了韩瞻鼎一眼,面上带着苦意,看似恭维,实则抱怨道:“比不得诸位身手不凡,随随便便抬手就灭了黄耀祖等人,到时候往深山里一躲,倒是半点也不用顾忌后果,不像我等鼠蚁之人,家里还有父母和侄儿要照料,就算是昧着良心?给人当奴才牲畜,总也要努力?活着才行。”
马平川父母健在,且已经年迈。
他上边原本还有一个长兄,两个姐姐,都?是同母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