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2/2)

增援?派谁去?增援?英国公?京师营指挥使?兴昌侯?这些人也就比自家那个草包兄长强上一些罢了?,跟梁王打打还成,当真要对上北狄大军,胜负估计也是难说。

王太?后认得清现实,也正因为如此,她同样也迟迟不敢作决断。

天顺帝韩瞻遹无半点威仪地歪靠在龙椅上,他神情淡漠地看?着群臣束手?无策,看?着自己母亲犹豫不决,那眼?底竟然?不自觉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

英国公张籍等将领穿着明光铠甲昂首立在殿内,个个身姿挺拔,眉眼?锋利,犹如即将出窍的利器一般。

能臣良将在侧,上位者却偏偏不会、不愿、也不敢派遣任用!

田善拓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忠义正直又不谈恋权势之人,这要是换成赵拙言那厮在此,怕是早就怒发冲冠,直接将这对母子给?架空软禁,当个吉祥物?摆着了?!

田善拓闭了?闭眼?,再次开口道:“启禀圣上,启禀太?后娘娘,若北狄攻占凉州,再经代州,便可直取京师,战事刻不容缓啊!”

王太?后闻言心头?一颤,逼问道:“田次相莫要再说这些冠冕堂皇之话,如今你为群臣之首,该如何谋划调度,你总得要拿出个章程来才行!”

田善拓心想我拿出来的章程,您和圣上当真就会采纳么??

可事到如今也做不得壁上观,田善拓躬身行礼,慎重又诚恳道:“承恩公领兵太?过谨慎保守,恳请圣上将其换下,任英国公张籍为平叛大将军,统领三十万禁军,擒拿梁王等逆贼!”

田善拓将上回的关?于泗水的建议又重复了?一遍,大约是有?北狄之事顶在前头?,韩瞻遹这回竟然?没有?发火,也没有?立即反对。

田善拓并不意外,又继续道:“北狄五十万铁骑战力不可小觑,乎延也先?更是天生将才,能败北狄大军者非玄甲军莫属,能败乎延也先?者非燕王莫属,恳请圣上下旨,任燕王为征北元帅,命其总揽幽、代、凉三州之军事,再将京师营十万大军派往代州,同样由燕王负责指挥调度。”

“……”

朝堂上静默了?许久。

韩瞻遹惊得坐直了?身子,一巴掌拍在龙椅扶手?上,咬牙道:“总揽幽、代、凉三州,再算上北疆,如此一来整个大旻有?将近三分之一便都?落入了?燕王之手?!田善拓,你这当的到底是朕的丞相,还是燕王叔的军师啊?!”

田善拓心道果然?如此,之前说自己乃梁王一派,此时又将自己划归进了?燕王阵营,田善拓不做辩驳,只问心无愧道:“臣乃朝廷命官,所言种种,皆是为了?大旻,为了?百姓,还请圣上和太?后娘娘明鉴。”

在其位,谋其政,田善拓此人虽爱左右逢源,可眼?光谋略却是极好的,眼?下他所提的建议,便是能抵御北狄,保住大旻江山最有?效的法子!

可惜他只是个替人打工的臣子,最后拍板的权利却并不在他手?上。

皇帝戒备藩王胜过戒备北狄!

太?后顾虑太?多,左右不定。

最终结果,英国公张籍倒是成功换下了?承恩公王勉之。

但北狄之事,皇帝和太?后都?不愿重用燕王,只下旨命玄甲军抵御北狄,可幽、代、凉三州之军权,以及京师营援军却不肯托付出去?。

这种只想要马儿跑,却不想给?马儿吃草的行为,无疑是在白日做梦!

英国公张籍领了?虎符,出宫时匆匆追上了?田善拓,他愁眉不展,低声道:“田兄,陛下命我半个月内拿下逆贼,再挥师北上,既要抵御北狄,还要防备燕王手?里的玄甲军……”

英国公张籍嘴巴里就跟含了?黄连一样,苦得话都?说不下去?了?。

田善拓瞥了?一眼?跟自己差不多年岁的老伙计一眼?,拍了?拍他老当益壮的臂膀,叹气道:“哎,别想那么?多了?,你尽力将梁王拿下就好,至于北狄与燕王,呵,你觉得这两方势力是朝廷能左右得了?的吗?”

能立在皇极殿上的人都?是三品以上,能做到三品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真要有?蠢货的话,那就只能是坐在龙椅上的年轻皇帝了?。

太?平年月皇帝不作为倒是无所谓,国家运行自有?律法支撑,可如今内有?天灾人祸,外有?强敌入侵,皇帝却依旧毫无主见?,行事更是本末倒置,这实在是让众大臣心寒,对大旻皇权更是完全失去?了?信心。

暗地里,世家勋贵纷纷在谋求后路,悄悄将子嗣送往江南,以至于北狄还远在凉州呢,盛京城却已经乱象横生。

离着盛京近千里远外,霍长安将纺纱作坊建在了?北城门附近一座被查抄了?的赌坊里,房屋和宅院都?是现成,只用稍微改造修整一下就可以招人开工了?。

立式纺纱机造了?十六架,两名女工换班摇的话,从日出到日落可以不停歇地转。

刘芳草等无家可归的女子都?得到了?妥善安置,也找到了?谋生的活计,暂时也没人再想去?跳河了?。

林岁晚这两日都?呆在纺纱作坊里头?,指导女工们使用和维护纺纱机。

霍长安虽然?总揽了?纺纱作坊的一切事宜,可却不方便直接去?管理那些女工,因此特意请了?一名女管事。

说起来也是巧了?。

那名应聘的女管事姓马,闺名平湘,二十四、五的年纪,正是马平川的长姐。

马平湘能在逆境中忍辱负重,护好父母弟妹,可见?是个隐忍坚韧之人。

林岁晚跟她只见?过两回,就很快成了?朋友。

作坊管事房内,马平湘坐在楠木桌案后头?,正细细整理着这几日的花费支出。

林岁晚坐在她对面?,托着腮自顾自想着心事,手?里拿着一块绿豆糕也没顾得上吃。

马平湘放下笔,玩笑道:“奇了?,你之前磨缠着要吃我做的冰糖绿豆糕,给?你做好了?,怎么?还没胃口吃了??”

林岁晚回过神来,连忙咬了?一口,道:“谁说的,我可有?胃口了?!”

马平湘神色了?然?,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事一般,温柔宽慰道:“你放心好了?,林二公子悍勇无双,必然?不会有?事的,说起来还是我家那弟弟更容易丧命一些,我都?没焦急呢,你又在担忧什么??”

林岁晚闻言忧愁道:“我听耿师兄他们说,临川府城城楼高大,天灾之前守备驻军便有?近千人,攻城不比打野,那可是要拿人命去?填的,也不知道韩哥哥他们现在打得怎么?样了??当初离开北疆时,上官提学?点了?卫师姐为营正,韩哥哥不过是总揽全局的文职罢了?,论功夫深浅,他连虎贲榜前一百都?上不去?,结果却非要逞能,跑去?当什么?前锋。”

马平湘听她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面?上惊奇不已,眨眼?揶揄道:“晚晚妹妹,说了?半天,你原来不是在替你二哥担忧呢?”

林岁晚面?上莫名其妙,语气却傲然?道:“我二哥可是虎贲榜第一,祖父说以我二哥的本事,能在千人战阵中随意冲杀,并全身而退,我担忧他做什么??”

马平湘一脸无语,干笑道:“呵,不做什么?,不过韩公子出身显赫,即便是上了?战场,肯定也是稳坐主帅之位,且轮不到他亲自冲杀呢,你担忧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