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可想而知,两人大吵一架。
顾成武固然痛心疾首,可在李曼桢不无失望的眼神里不知抽了哪根筋,把自己的房子做了抵押,没过多久,也全变成了彩票。
李曼桢知道后苦口婆心的劝他安分守己。
顾成武却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的幸福才孤注一掷,没想到她毫不领情。
李曼桢又委屈又愤怒,再跟他争辩却破天荒的挨了个耳光。
眼泪还没擦干,表妹打来电话,说小毛在部队出了事。李曼桢无暇它顾,便迅速赶往了京城。
等一切平息,儿子也在北京安顿下来,李曼桢才想起后院儿的一摊烦心事。
好在她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干脆悄悄的回家收拾了琐碎,把房子全权委托给中介,来北京跟儿子同住。
许博听完讲述冷冷的轻笑,却不知说些什么好。
李曼桢来京一年多了,顾成武千里迢迢的寻到这里,期间不知道废了多少周折,吃了多少苦头,不可谓不痴情。
可世间痴情汉那么多,却并不是个个都值得同情可怜。痴与妄本就相隔不远,回想视频里男人的那张微露狰狞的面孔,许博的目光锐利起来。
“李姐,我觉得你完全是被迫的。”许博故意没有使用疑问的语气。
李曼桢垂着双目,默默点头。
“如果报警,我们有确凿的证据。”许博继续陈述事实。
李曼桢似乎一惊,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我把他找来,你们聊聊?”这次许博开始问了,他知道,问题的关键在于李曼桢对那个渣男的态度。如果她并不坚决,可能后患无穷。
李曼桢渐渐恢复了她平素的淡定,看了许博一眼,“许先生,我还是走吧,不能给你添麻烦。”说着就要起身。
这时,手机响了。许博一把握住李曼桢的手,用眼神示意她稍后,接起电话。
李曼桢被那只宽厚有力的大手握得身子一僵,那份要强的心思被七零八落的冲散,坐在椅子上有些六神无主。
这一上午,她都心慌意乱的,不敢往后边细想,甚至不敢想怎么走出小区的大门回家,生怕顾成武在门口堵住纠缠。
这些事,还没让小毛知道,如果他跟着自己追到家里,话说开来,这当妈的老脸都没地方放了。
她不想让顾成武坐牢,毕竟他也不是个多坏的人。可也不愿再跟他纠缠下去,这个人除了一番执拗的心思,一无是处。
无奈眼下被他盯上了,还骚扰了主顾,羞惭与凄惶彻底摧垮了李曼桢一贯的从容淡定。
在她作为单身母亲的二十几年里,都不曾像现在这样狼狈无助,渴望着有一个坚强的依靠,挡在自己身前,提供庇护。
手一直被许博稳稳的握着。他在电话里只剪短的应承了几句,便转过头来望着她:
“李姐,我懂了,你是要他乖乖的回杭州去,再也不来骚扰你,是么?”
李曼桢听了这话,抬起头来,泪光闪动的大眼睛充满感激和惊奇,却一下说不出话来,咬着嘴唇,迅速的点了点头。
“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去做饭吧,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
李曼桢将信将疑的出去了。没过多久,祁婧领着可依回来了。
看见可依,许博就知道今天的红烧肉必定是这丫头点的。祁婧一直嫌这道菜又甜又腻,对她的身材极为不利。
可依这丫头鼻子灵,一句话就把许博问蒙了,“你们家什么味儿?”许博提鼻子一闻,什么味儿,我去!那是男性排泄物特有的腥味儿!
趁人不注意,许博从垃圾桶里检出两团潮湿的纸巾,用保鲜膜包了,揣进了裤兜。对于一个还不完全了解的对手,必须尽量让证据链保持完整。
可依撅着屁股,快把头凑到祁婧奶子上去了。许博倚着门框一顿感慨。
女人这种生物,既娇嫩又强韧,天生带着母性的光辉。
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欺凌她,为逞一时半刻的兽欲,残忍的看着她无助的流泪。
你也可以发自内心的怜惜她,珍爱她,逗她开心的笑。她反哺给你的,是应接不暇,承接不住的无尽快乐!
可是,如果打着爱的旗号去欺负她,那就是最无耻的行径。
看着两位美女把小嘴儿吃得油亮油亮的,许博心里暗骂:“lgbd!这么好吃的红烧肉,凭什么让一个人渣给搅和了?老子以后还想吃呢!”
小栓子的情报工作做得很扎实。许博毫不费力的找到了那家挂着“杭州小笼包”招牌的餐馆儿。
餐馆不大,居然还有两个小包间。
许博塞给沏茶的小妹一百块钱,故作神秘的说:“先不忙点菜,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姓顾的师傅?麻烦你请他来,我们是老乡,好久没见了,想给他个惊喜!”
小妹乐颠颠儿的去了,一分钟不到,顾成武推门进来了。
“咦?你是谁啊,我们好像不认识吧,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许博笑望着愣在门口的顾成武,跟视频里的形象对了个严丝合缝。只是面对面说话,更多的感受到他还算高大的身形中透着江浙男人常见的娘气。
许博示意他坐下,不慌不忙的说:“我们本来是不认识,不过碰巧,都跟发生在今天上午的一起强奸案有牵连,我呢,很不幸,就是案发地点的主人。”
“强奸?什么强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屁股还没沾上椅子,顾成武就站了起来,边说边往后退,却忽然瞪着小眼睛愣住了。
许博的手机屏幕不大,却被一张挂着淫笑的脸占满。
“你最好把门关上,也别太紧张,我不是警察,顶多算是受人之托,咱们就是聊聊。”
顾成武骨架粗大的脸顿时软了下来,摸着桌子坐下,干巴巴的一笑:“你是阿桢的老板吧?误会,都是误会,唉,都怪我,是我做事考虑不周。”
许博看着他,不说话。
“那……那不是强奸,那怎么能是强奸呢,我们是……我是阿桢的爱人,爱人你知道的,是不是?”
许博依然看着他,皮笑肉不笑。
“哦,是的是的,是我们的错,你不要见怪哦!弄……弄脏了地方没有么?”
许博好整以暇的欣赏着他的自导自演,堪比影帝的表情变化让他差点儿压不住摄像的冲动,“爱人!什么爱人?懂不懂法啊?就是夫妻,被迫的情况下也算强奸!”说着,许博晃了晃手机。
没想到顾成武好像根本没感受到法律的震慑,反而嬉皮笑脸的露出了一副淫贱相儿。
“嘿嘿,这位兄弟,这不怪你,我不说你是不知道的!这个,说起来可能不太好意思哈,阿桢呢,她……她喜欢这样子搞的!只有这样子她才更舒服的,我呢,当然要让她舒服啦,你说是不是?”
许博的吃惊迅速被那对小眼睛里射出的淫邪光芒驱散了,如此随意的就把自己情人的性偏好跟陌生人透露,这让他极度的鄙视和厌恶。
整个事情的前前后后,李曼桢对两个人那方面的事只字未提。虽然的确始料未及,可许先生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雏儿。
李曼桢眼睛里流露的屈辱就像印在他脑子里一样。那跟欧阳洁透着异样光芒的兴奋完全不同,跟舒服两个字更毫不沾边儿。
而且,李曼桢明确说了是被迫的。面对着这个牛头鼠目的下流家伙,许博即便相信性偏好的存在,也毫不怀疑被迫的事实。更何况,这里不是法庭,他也不是来审案子的。
“顾先生,你说,警察如果看到这段视频,会相信你的话么?”
顾成武一下收起了笑容。
“你说,李曼桢会站出来证明你的清白么?”
顾成武的脸上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下颌的肌肉渐渐绷紧,眼睛里蒙上了一抹灰色的落寞。
“放手吧!李曼桢现在跟儿子生活在一起,她不希望你来打扰。我就是受她的委托来找你的。看在往日的情分,她不想你坐牢。”说着,许博从包里拿出个厚厚的信封。
“这里是两万块,就当分手费好了。”
“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凭什么……你说一句话我就要信你?”
顾成武像是被刺激到了,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然而,许博还是捕捉到了他瞟向信封的刹那眼神,微微一笑,拨通了手机。
“李姐,你亲口跟他说吧!”说着,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开了免提。
李曼桢清婉柔和的声音里带着微颤:“小顾,我躲着你,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吧!可我们真的不合适,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求你放过我……”
没等李曼桢说完,许博挂断了电话。他说不清为什么,听见那个“求”字就压不住火。
女人终究是弱者不假,可拒绝这个人渣搞得这么t低姿态,这不是他认识的李曼帧啊?未及细想,只是越发讨厌顾成武的嘴脸。
从裤兜里掏出那个保鲜包放在桌子上,许博冷冷的说:“这里是你的东西,现在人证,物证,现场视频都齐了。上了法庭,坐牢是肯定的。另外,顾先生应该知道,李姐的儿子在武警部队服役六年,若是知道了你对他母亲做过什么,会有什么后果?”
“如果我是你,我会拿了钱回家去,过自己的安稳日子,再也不来北京。”
顾成武什么也没说,拿起信封离开了。
许博走出餐馆儿,吐了口浊气,打电话回公司问了问,没什么要紧事,便开着车上了街。
暮冬时节,天黑得早,望着铅灰渐暗的天色,许博并没有干净利落的解决问题后的那种轻松畅快,反而心里有点儿堵。
顾成武能不能乖乖回老家,他并不能确定。不过这种色厉胆薄的人在威慑之下应该知道进退,至少不会再死缠烂打了。
一个人的痴心妄想,固执到这个份儿上,连自以为爱的人都会觉得痛苦,真是害人害己,荒唐得可怕。
可是,这样的人恐怕永远也看不清自己。
一个小时后,许博驶入小区,把正在执勤的张小栓叫进车里,递给他一个印着苹果logo的购物袋。
“哇操,最新的苹果7,这快顶我俩月工资了哥,这我不能要!”
“别装,喜欢就拿着吧!还指望你保境安民呢。把我给你的照片儿设置成屏保,以后再看见他,立马给我打电话!”
表达谢意的时候,不是在衡量别人的付出,而是在给自己定价。这是许博多年来坚持的信条。维护自己家里的安宁,花多少钱都值。
回到家,客厅和厨房都不见李曼桢。走进卧室,才发现她坐在淘淘的小床边,一边轻轻的摇着,一边望着窗外的暮色发呆。
许博走过去轻唤了一声“李姐”。
李曼桢回过头来,仰望着他。那种期待中不无惶然的目光让许博有点猝不及防。那种似乎从来不敢暴露在人前的柔弱,让人看了直心疼。
“放心吧,他答应离开北京回杭州了。”
李曼桢身子明显一松,眼睛里水光幽转,连忙低头。许博忽然心中一软,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想拍拍她的背安慰一下。
谁知李曼桢上前一步,无比自然的抱住了他的腰。
虽然有些意外,许博还是慰然一笑,搂住了她的背。怀中的身子格外娇小,轻得像一株风中的蒹葭,在风雨过境的夜里寻找到片刻依凭。
那一声“谢谢你”更是如同耳语。
“原来,李姐只是看上去文静,却并不是个害羞的女人,无论是拿主意还是表达情感都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正想着,电话响了,两个人倏然分开。
李曼桢脸上红了红,拿起窗台上的空奶瓶低头出去了。
许博接起电话。祁婧那边似乎很多人,有点吵。
“老公,在哪儿呢?岳寒请我们吃牛排,你要不要一起啊?”
“刚到家,有点儿累,你们享受吧!牛排几成熟啊?”许博对西餐向来兴趣不大,想起祁婧讲过的笑话,借机调侃。
祁婧“咯咯”一笑,“你娘子我五成熟,秦爷喜欢生猛的,叁成熟,还有一个牛板筋,怎么煮都不熟,哈哈!”
听见那边叽叽呱呱一阵叫唤,许博脑子一抽:“岳寒好福气啊,他喜欢吃几成熟的?”
“他呀,年轻,牙口好,吃牛板筋呗!”
“牛板筋是谁呀?”许博明显没预习过这个梗。
那边祁婧嘻嘻一笑,“这个回头告诉你哈,那个……我的存货还够不够啊?”
许博“哼”了一声,“早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叫相公我吃牛排,惦记你儿子是真的。”说着,走进厨房,打开冰箱。
“放心吧,还有整整两瓶呢,够你放荡一晚上的,”话一出口,发现李曼桢就在边上,赶紧转身进了书房,“吃完牛排准备去哪儿浪啊?”
“你说呢?”祁婧的声音一下低了个八度,穿透耳鼓的磁性魅惑把许博电得半边身子直发麻,“改成八点了。不说了,他们叫我呢!”
许博捏着手机坐在老板椅里不想动,连灯也懒得开。这一天下来是够累的,心累。
黑暗中,似乎仍可以听到祁婧的喘息。他发现自己不可遏制的硬了。
忽然,一个从未有过的问号闯入脑际。
一直以来,那些用来引导和说服祁婧的道理,许博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在彼此相爱的前提下,支持两性平等的追求性的快乐,没有任何问题。
就在昨天,他觉得自己成功了。在亲眼目睹享受性爱的自己之后,祁婧终于明白那可以是一个纯粹的快乐游戏。
然而,在夫妻两个终于同步的转变过程中,有一件事,许博始终没有留意。那就是自己的动机——为什么,要鼓励自己的妻子去跟别的男人做爱?
爱她,想让她放下束缚享受更多,是个好理由,但总觉得并不充分。或者说,那只是一方面,还有什么被忽略了,掩盖了,隐藏了。
身旁就是黑漆漆的电脑屏幕,一种焦躁的渴望轰然升起。
多少次,他面对那屏幕里惊心动魄的场面射得腰酸腿软,以至于弄得阳痿。虽然被程归雁神奇的治愈,可那种焦渴并没有随之消解。
对,就是这种焦渴。
那屏幕里的画面太单一了,应该有更多的男人,更丰富的姿势,更稀罕的花样,去取悦那个女人。她该成为众人的女神,被崇拜,被侍奉,被狠狠的插入,彻底的满足。
是的,就是这样!只有这样,才能消解这种焦渴,才能让自己在精神上射精,在心理上高潮!
这个念头像一个烧红的烙铁,简直让自己每每为之颤栗。
许博忽然意识到,那块缺失的动机居然是这个。完全来自自己心里的欲望,不是为了任何人,甚至跟爱无关。
他以为从视频中窥破了人性中的欲望,其实,关注的是祁婧,却忽略了自身。
如果,那份美好并不纯粹……
许博感觉自己如同漂浮在黑暗中,无所依凭,惶惶不安。
为了自己的私欲,搭着以爱命名的顺风车,怂恿爱人去做她本来不喜欢甚至可能付出代价的事,那样,难道不是另一个深渊么?
顾成武那张油光黝黑的可笑又可恨的面孔出现在黑暗里,眼睛放着淫邪又固执的光。
许博不知道在黑暗中坐了多久,直到李姐喊他吃饭才出去。
饭桌上,李姐看了一眼书房的门,欲言又止。
而许博根本没注意到,一顿饭也吃得食不甘味,魂不守舍的。
一会儿,满脑子都是祁婧被干得浪水狂喷,放声淫叫的欢乐情景,一会儿又空洞洞的,像是等着接受灵魂的拷问。
收拾完厨房的卫生,李曼桢走进客厅,给绿植浇水。
许博看了看表,七点刚过,“李姐,你不急着回家吧?”
“不急,淘淘听惯了我和他妈妈的声音,我怕你一个人弄不来。”李曼桢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淡定态度。
“那……你看着淘淘,我出去一下!”
没等李曼桢回应,许博已经取下了大衣。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去,去爱都做什么,就是有点儿坐不住了。
或许,能在祁婧上楼前见到她,问她几句话,可怎么问呢?他还没想好。
七点四十,许博驶入了爱都的地下停车场,坐在车里等。可直到快八点了,还没见到祁婧的影子。
怀着莫名的忐忑,进了电梯,随着楼层的数字越跳越高,许博觉得自己血压都在上升。
走廊里安静极了,许博在电梯间犹豫再叁还是拨通了祁婧的电话。
“许先生,整点查岗么?”听筒另一端的祁婧语气轻佻,分外撩人。
“老……老婆,在干嘛呢?”许博觉得自己热得快晕厥了,推门进了楼梯间。
“换衣服呢呗,你个坏蛋!”
“一……一想到罗翰那个大猩猩要干你,我就硬得不行,你说这是为……为什么?”许博干脆直接交代了自己的症状,大不了挨一顿呲儿。
“因为你录像看多了,心理变态了呗!”祁婧一针见血的回答让许博大气也不敢出,只听她继续妖丢丢的说:“没法子啊,谁让奴家摊上个变态相公呢,也只能陪着他疯了!”
“老婆,你要是……”
“行了老公,稍安勿躁吧!晚上回去再伺候你。现在,我要去称一称那个大猩猩的斤两!”
许博在楼梯间里被一阵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身上越发燥哄哄的热。
收起手机,进到走廊,许博站在那儿发了一会儿呆。
脑子里想着去乘电梯下楼,却鬼使神差的朝罗翰的工作室摸了过去。距离门口还差几步,忽然听见旁边的门里有人说话:
“罗翰!抱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