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嫂子,好久不见!”
十叁妖|后出轨时代
做女人的滋味儿
浑身发软的小罗薇靠在门上,无比清晰的听到了那声一脚踏空似的叫唤。
远远不及眼前绣榻上的婧姐姐欢快响亮,又隔着一层门板,叫声其实已经轻到难以捕捉,却猝不及防的钻进了身子,一把揪紧了她的心。
虽说是在叫,却急促而飘忽,深邃而空灵,大半源自深喘呼出的气音。全凭本能压抑的声调里满满的情不自禁,让未经人事的她第一时间领悟到门板背后发生的故事。
然而明察秋毫的同时,又陷入了难以名状的迷茫——
她听不懂那叫声里的轻颤究竟代表着凄苦还是欢畅,深入肺腑的憋闷是在拼命隐忍还是满怀期待?就连那几乎听不见的尾音都那么意味深长,仿佛带着刹那花开的赞叹,又藏着时光易老的惆怅……
时间太短,根本容不得她细品,第二声,第叁声已接踵而来。依旧无法分辨是喜是嗔是苦是乐,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跟着那越来越高的声调阵阵紧绷,渐渐麻痹。
在她年轻的认知里,每一声叫唤都是那么的陌生而突兀,没有什么事能在带来如此惊悚共鸣的同时,还能揪住她的心尖儿,激发她炸裂般的想象,蛊惑着,勾引着,催促着她一声接一声的听下去。
背后的门板上传来沉闷而持续的撞击,她知道那是因为大部分力量都被一具如花似玉的身子缓冲掉了,才不至于太过铿锵。或者说,是他们俩一起在往门上撞。
她想要躲开,可惜,身体根本动不了。
不仅仅因为腰酸腿软提不起一丝力气,更因为不便打扰那一幕实力派激情水陆两栖大戏——就在距她叁五七步的那个比双人床小不了多少的锦榻上,两条巨大的肉虫子正抵死纠缠在一起,哪怕稍微靠戏台近一些,都会被汗水淫汁溅上头脸。
而更糟糕的,其中特别巨大的那条居然是她新拜的老师兼老板。
就在大约一个小时之前,她还端坐在隔壁,一边听他讲解人体解剖学的一个重要知识点,一边在笔记本上认真记录着。
是一声男人怪异的吼叫打断了他们。
师父交代她先自行消化,便自己出去了。知识点她其实已经完全理解掌握,还是听话的重新复习了一遍才压不住好奇跟出去看看的。
没想到,刚推开门,就看到了陈京玉略显踉跄的出来,像个落荒的贼一样扶着墙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都说他移民国外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等趴在门板上听见婧姐姐的声音,疑惑被解开了一半,可曾经演过对手戏的两人如此蹊跷的成对儿出现,却让她更加心跳加速胡思乱想起来。
在骨科医院当护士的时候,听她们无比露骨的描述某个“黑美人”怎样在粗黑大屌下放浪堕落,只觉得那是幸灾乐祸的恶趣味,根本当不得真。
即便后来坐实了空穴来风,她也无从想象一个好好的女人怎么会被那东西折磨得欲罢不能不成人形。
与其相信别有用心的人穷极无聊夸大其词,不如尝试着去理解一个女人被花言巧语欺骗后误入歧途的身不由己。
虽然并非所有的身不由己都值得原谅,她还是愿意在一份真诚的善意面前放下道德评判的尺子。
论立场,她一直都站在许哥这边。
而要讲道理,同样作为女人,难道不明白,总是愿意去相信憧憬中的各种美好,被精致如羽毛的小细节打动,迷失于虚幻的畅想,从来都是她们最容易犯的错误么?
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知道回头总是好的。
就拿自己来说,没跟小毛做过,不是一样沉浸在结婚生子的幻想中不能自拔么?单凭那种事,怎么可能让人身不由己?
然而,自从那个倾诉烦忧的电话突然变成龙凤呈祥的现场直播,从头到尾听了一次跌宕起伏,欲仙欲死的夺命交欢,“身不由己”四个字似乎一下变得不再那么单纯了。
那种场面,她也不是一次都没见识过。光是抓弟弟罗刚偷看小电影的包就不止一两次。
那些一丝不挂的女人摆着不知羞耻的姿势,发出无比夸张做作的叫声,拙劣的表演只会让她感到一阵阵恶心。
唯一一次接近真实的做爱现场,是小升初那年暑假里一个溽热的午后。爸爸出车,罗刚一大早就跑出去疯了,家里只有她和妈妈。
正在午睡的罗薇被热醒了,迷迷糊糊中听到奇怪的声音,就悄悄下了床。
声音是从妈妈的房间传出来的,第一时间她就紧张了起来。因为又是爸爸在骂,妈妈在哭,可是越仔细听越觉得不对劲。
平时吵架,爸爸从来不会压着嗓门儿,而妈妈就算被打也不敢叫出声,可今天骂骂咧咧和噼噼啪啪的声音不断,妈妈居然在哼哼,偶尔还会忍不住的叫出声来。
每叫一次,爸爸就骂得更大声,打得也更狠,然后就听见妈妈捂住嘴巴“呜呜呜”的哭。哭声里还带着奇怪的起伏震颤……
罗薇虽然很快意识到了他们在做那种事,却仍忍不住心惊胆战,偷偷躲回床上装睡。直到外面关门声传来,爸爸再次出门去了,才慢慢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那不是一段新奇而懵懂的青春记忆,却印象极其深刻。怦然的心跳被莫名的恐惧之鞭抽中脊背,悚然缩紧,仅存的一丝对男女之事的好奇却缠绕着母亲的哭声。
无论怎样辩解,在罗薇的印象中,那也不可能是一件值得享受的事。跟电话里听到的嬉笑怒骂郎情妾意完全不同。
可是婧姐虽然喜欢表演,没道理跟自个儿老公一起牺牲隐私故意做戏吧!
那必定是他们放浪形骸的性福日常。即便有做戏的成分,也让她无从回避的触碰到了男欢女爱的鲜活真相。
如果一个男人可以让一个女人发出比丢了小命还揪心的叫声,一边哭一边笑,一边告饶一边咒骂……兴许,少说几句花言巧语也……也没关系吧?
“当然,那个男人一定要是她的丈夫……”她曾心怀惴惴的这样念叨。
“我想男人了!”
隔着用料考究的房门,这是能听得清的唯一一句话。罗薇猜不到究竟发生了或者发生着什么,只被那粘丝丝浪丢丢的腔调刺激得气都喘不匀了。
脑子里再次晃动着陈京玉的背影,各种不可描述的记忆接连闪现,按着噗噗直跳的胸脯,她强迫自己回到了工作室。
“陈京玉是专门来找她的,还是被领到这里来的?”
“他们俩是藕断丝连,还是碰巧遇到?”
“她说她想男人了,当然是在跟师父说话。那……那究竟是抗辩还是撒娇?还有,他们俩能说这样的话,又是什么关系?”
问出这些问题的同时,罗薇发现自己脸皮儿又热又干,而那里竟然已经湿了。
曾经的那些风言风语,好像被刚刚窥破的私隐证实了似的,在她的身体里掀起巨浪——女人一旦尝过了大鸡巴的滋味儿,就一辈子都忘不了,一有机会就……
“……真的可以做到那样么?”罗薇仍旧不敢相信。
电话听床的那天晚上,挨不住可依的戏弄故意装睡,她比现在湿得更加一塌糊涂。
睡意被身体里莫可名状的躁动不安一次又一次驱散,不可遏制的想起小毛的毛手毛脚,几经辗转,甚至有好几次跃跃欲试,想干脆爬起来去找他。
后来,终于没能鼓起勇气,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又被各种各样的春梦捉住,身陷一个又一个离奇而仓促的场景。
梦中的小毛把她脱得一丝不挂,急吼吼的进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可那里一点儿也不痛,除了异样的鼓胀燥热之外,只有蚯蚓蠕动般难以透出的丝痒裹着黏糊糊的失望。
没错,是失望!
即使把被子的边角塞入腿心,用力夹紧,也难以在昏昏沉沉如梦似幻的煎熬中获得真正的慰藉,整整一夜,她都连滚带爬的于焦躁的梦境边缘奔跑,半睡半醒,未得片刻安稳。
第二天,是在又羞又怕的纠结中度过的。脑子里一遍一遍的排演着再次见到小毛时的应对方案,为生平第一遭的跨越集聚不可描述的勇气。
只可惜,还未等她集聚更多,所有的幻想戛然而止。在门诊楼门口等她下班的小毛是来提分手的,根本没给她大胆尝试的机会。
世事总爱捉弄人,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你正准备奋不顾身的向他迈出最关键的一步,却发现刚好擦肩而过。
要命的是,分手之后,那样的梦隔叁差五就来骚扰她本就不够的睡眠,好像冥冥之中有人故意捉弄她一样。
每次汗津津湿漉漉的醒来,意识到终究无法回到那毫不真实的梦里,那个人已经越走越远了,都会被懊丧与灰心包围,甚至憎恨自己无法控制的身体。
“哪怕稍稍重温一次他两眼放光的样子,回味一丝丝让人心慌的缥缈温存也好啊!”这是她无论如何也羞于出口,却无比真实的内心独白。
然而越是求之不得,心里的那份焦躁就越急迫似的,有时候甚至会冒出一些奇怪的念头。
“或许有一天小毛会突然回来……就像那次从设备间突然窜出来,一把拉了进去……当时火急火燎的让人害怕……现在怎么反而有点期待了呢?”
“即使……即使不再是男女朋友了,他如果要,也可以试一试的,就算白白给了他……也一点儿都不后悔!”
如此荒唐的想法,不禁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病到任何人的话都不想再听,任何将来的事,都不愿再做打算。
也许,这就是有人刚刚说的“想男人”的感觉吧!无限的惆怅中怎么也无法忽视那哽在喉咙里的憾恨。
不过,一旦想到结婚,罗薇的立场立马就变了。
“没错,她结婚了,有老公,结婚跟没结婚总是不一样的,况且……总之……无论如何,改邪归正之后还要那样,可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踌躇了好久,小罗薇还是压下了给许哥打电话的冲动,她并不喜欢总是扮演告密者的角色。再说,陈京玉都已经走了。现在,只有师父跟她在一起。
不管刚刚发生了什么,有师父在应该就没事了。师父是大学教授,医大最厉害的医生,而且人很好,平时说话都特别随和,比程主任还要平易近人……
罗薇手里捏着笔记本在房间里转悠,不停的默默念叨,却怎么也无法驱散那股说不出的心慌。那句“我想男人了”一遍一遍的在耳边回响着,越琢磨越不对头。
终于,没能管住自己的腿,她再次回到隔壁门外。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她听到了许博的声音。
房间里的对话听不真切,女人说得更多,男人只是偶尔应答,气氛似乎很融洽。
按理说,人家老公到了,总该松上一口气了,可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劲,就是没办法把耳朵从门板上挪开,以至于可依姐都走到了身后都未曾察觉。
两只耳朵同时贴到门上,罗薇就在可依姐的眼睛里发现了渐渐亮起的星光。
然而,星光再亮,也没有接下来门里传来的浪语欢声震荡神魂,更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强行拉入那个肉欲战场。
坐上高脚凳的那一刻起,罗薇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动都不敢动了。
呈现在眼前的一切,她都不敢去看,打量着师父在聚精会神的作画,可依心无旁骛的斗嘴,才忍不住连连偷瞟。
位于视野中心的按摩床上,两具紧密交合的肉体吸附了本就不够充足的灯光,好像他们才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不要说依傍着按摩床边那对痴男怨女的奇异姿势,清脆而激越的肉响,大奶子没命的画着圈儿摇晃,屁股上的肉浪被撞得一波一波的翻滚,就连现场空旷而淫靡的氛围,暗暗浮动的玫瑰幽香,都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
而最初让她一下子陷入心惊肉跳,浑身上下难以自持的,是瞟向婧姐的第一眼就被她叼住了。虽然难以描述的尴尬让两人同时躲闪开去,那一瞬间的羞赧与迷狂仍旧差点儿鼓爆她的心脏。
他们结婚了,是合法夫妻,好得如胶似漆的两口子。可是,合理合法不偷不抢就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寻欢做爱么?
如果不是躲在角落里没人留意,罗薇的脑子早就烧糊了,根本无法触及这样的困惑。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这份困惑还没成形就已经被那绝美的画面反衬得毫无意义。
是的,即使再执迷不悟,患得患失的小孩子,也无法拒绝迎面扑来的郎情妾意里蕴藏的幸福快乐与美好。
他们好像根本没有害臊的觉悟,所知所感全是灵与肉的陪伴,情与爱的纠缠,即使背对着背,也能心贴着心。
那本该羞于示人的器官正在用最惊心动魄的方式链接彼此,沟通灵魂。
她是爱他的,爱他就大大方方的给他,无论多羞耻多难堪,都不拒绝,不逃避,不害怕。
他也是爱她的,无论有多少人围观,眼睛里也只有她的快乐,她的风情,她柔肠百转酣畅淋漓的骚浪!
这世间还有什么比无视众人的目光,用自己的身体把爱人送上高潮更直接到位的表白么?而且,还接连表白了两次!
每一次惊心动魄的时刻,他们都四目相交,忘情的亲吻。那是比紧紧纠缠的裸体和激情满满的抽动更让小罗薇忘我痴迷的瞬间。
此情此景中,她终于弄懂了电话里的叫床声为什么那么销魂,那么震撼,那么让人欲罢不能了。
因为,他们从头到尾都在心心念念含情脉脉的取悦着对方,贪恋着彼此,把另一半的快乐当成自己的快乐。
原来这样,才能称为做爱!跟自己所爱的人,做喜欢的事……旁若无人。
然而,房间里的情势瞬息万变,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还没等她理清那几句对答里面深藏的逻辑,婧姐姐已经被师父扛进了里面的更衣室,没过多久就淫声大作,而剩下的孤男寡女居然好像蓄谋已久的惯犯,叁言两语之后就一拍即合跃跃欲试了!
“该不会……又是一场无比荒唐的梦吧?!她不是刚刚才订了婚,怎么就……难道这房间里的人都中邪了么?”
那一声咳嗽,并不是故意的,实在是罗薇同学感觉到干燥的空气中有一种无形的压力逼迫着她心慌气短嗓子眼儿发干,没想到正咳在了褃节儿上。
看到可依晕着小脸儿扑过来拽她,小罗薇清醒了,也糊涂了。她有些害怕,有些担心,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的尴尬和莫名其妙的难过。
可是,五感知觉分明在告诉她,所有人都很开心,很兴奋,很情不自禁,很迫不及待。
拉扯着她的两个人红头胀脸,很不好意思,眼睛里却又藏着阴险狡诈的笑意,把她当成了一只碍事儿的毛熊玩具,毫不犹豫的丢进了储物间。
毛熊玩具这个比喻确实很恰当,因为她自己都觉得蠢蠢笨笨的,而且根本不会动,肯定到哪儿碍哪儿的事儿。
开门的一瞬间,绣榻上的两个人都朝她看过来。婧姐姐明显害羞了,搬着男人的肩膀把脸往她怀里钻。师父也尴尬了,隔着镜片也看得出来,眼珠子有点儿不知该往哪里放。
可惜,那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很快,他们的眼睛里就只剩下对方,没皮没脸的笑着,喘息的频率都是一样的,紧接着就像通了电的磁铁般吻到了一起。
“啪啪啪”的皮肉撞击声和压抑在鼻子眼儿里的哼唱重新点燃了淫荡的空气。
闭上眼睛,身后的剧喘冲击好像直接砸在她的心上,可睁开眼睛,绣榻上的激烈肉搏就会夺走她的呼吸。门里门外,没人管她呼吸是否困难,心跳是否过速,即将沸腾的血液能否维持最后的清明。
身陷淫窟炼狱一般,不知煎熬了多久,就听有人忍住了叫唤,上气不接下气的抱怨:“诶呀不行……我腿麻了!抱我去那边……”
终于,背后的冲撞停了下来,伴着一声吊着嗓门儿的嘤咛欢叫倏然远去。罗薇松了口气,闭起双眼,以为压力会稍稍消减。
可惜,今晚本就为了捉弄她安排的好戏,怎么可能突发善心,轻易饶过呢?
没了背后的干扰,心神不可抑制的集中到了绣榻上。那两个大妖怪的每一个小动作都逃不过听觉的捕捉。
婧姐姐抻着脖子不歇气儿的叫唤被那砸夯似的撞击截成了一段一段,每到几乎全是气音的尾声,那无比欢快的“啪啪”肉响里就会掺进特别明显的“咕叽咕叽咕叽……”
而在那淫靡的水声潺潺里,她的整个身子一定抖得像根琴弦,不然嗓子眼儿里的嘶鸣不会那么歇斯底里。
闭目坚持了不到一分钟,罗薇已经快被自己的想象逼疯了,索性睁开眼睛,仗着胆子朝秀塌望去。
虽然担惊受怕,但她真想知道,跟不是自己老公的男人干那种事为什么能叫得更加不要脸,那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两人依旧维持着进门时看到的姿势,不得不说,跟书上画的体位图示严丝合缝。罗薇即便从未实践,也觉得那种天铺地展的姿势简直是造物设计好了的,比任何的花里胡哨都舒服。当然,也看得人销魂蚀骨,浮想联翩。
眼前的情景自然根本不需要她再联想,声息可闻,肌肤可触,还在和着无比快乐的韵律一刻不停的运动着。酣畅欢愉的撞击和迎凑无疑是两人共同执着的核心,沉迷而专注的配合连淋漓的汗水都顾不得擦一下。
然而,罗薇关切的焦点并不在那个触目惊心的极乐漩涡里。她的目光被两个人的表情牢牢的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