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走?”
陈年刚准备回去睡觉,忽然自己的肩膀被一个人拉住了,转过头来一看是金大川。
“我不走很正常啊,毕竟领着这边的工钱,走了也不太像话,况且我走了,谁给大家做饭?我总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所以只要有一个人在,我就得留在这里做饭,反倒是你,你只是过来接活儿,不赚这里的钱也可以去赚别的地方的钱,你怎么也留在这儿呢?”
金大川原本只是随口好奇一问,说实话他是打算离开的,只不过他打算等到明天早上再走。
但是他刚才听到陈年说的话:
“如果我走了,谁来给大家做饭?”
“只要有一个人在,我就得留在这做饭。”
这话就好像是击中了他的心脏一般。
金大川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这明明就只是一句平平常常的话而已。
可是面对陈年的问题,他忽然脸上露出笑容,回答道:“我走了还去哪儿学文思豆腐的刀法?去哪学胭脂鹅谱这道失传来的菜?你该不会是想赖账吧?撵我走?我还收了班主的定金呢,你是想让我做个言而无信的人,在道上混不下去?”
陈年一听对方这话,抬手就在金大川的肩窝子上捶了一拳:“你还欠我14道菜,到底是谁想赖账?”
“嘿,你这小子怎么回事?算起来我还是你的长辈,你给我放尊重点啊。”
“达者为师,我教你东西现在就是你的师父。”
“那我也是你的师父啊,这辈分你要怎么算?”
“怎么算?各奔各的呗。”
陈年说完就回屋睡觉去了。
虽然远处还有微弱的爆炸声响起,但这总比隔壁邻居的鸡叫声小多了。
已经养成习惯的生物钟,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把陈年叫醒,都怪你,起床洗漱,然后去练嗓子。
可是他们却没有看到白月霜。
“这小子该不会昨天晚上偷偷跑了吧?”
“这……我觉得跑了也正常,毕竟年纪还小,碰到了打仗害怕也是应当的。”
“就是不知道这孩子带够盘缠和衣服还有干粮没有,他也没出过什么远门,走也不说一声,这在路上估计要受苦了。”
“我刚才去看了一下他屋子里别的东西都没有动,就是他藏在箱子里的钱都没了”
陈年听着耳边的这些话他忽然觉得这里的人都好温柔,有人离开,剩下的人不会去责怪他们,反而会关心他们在路上会不会受苦。
或许这也是那些没有走的人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的原因吧。
说起来陈年还是觉得有一些可惜,毕竟先前白月霜给他的印象其实还不错,但这次走了……
也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留下什么遗憾。
大概以后也不会每天有人跑到自己这里来问自己吃什么,然后一边看着大锅饭流口水,一边嘴里念念叨叨着“好想吃这个”、“那个肉也好想吃”、“也不知道这肥肉吃起来腻不腻”之类的话。
就这样陈年,练了一会儿嗓子之后便照惯例回到厨房里面去准备早饭。
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放了五十个人吃饭说要用的米。
但刚刚准备往里加水的时候才想起来,好像昨天晚上走了三十多个人,现在不用准备那么多饭了……
“唉。”陈年一边叹着气,一边又把那些米弄出来放到另外一个锅里,正好一半留着中午蒸米饭吃吧。
而且发生了这种事情,估计也没人有心来戏园这里听戏了。
原本昨天走的就只剩下十九个人了,而今天早上白月霜也走了,所以就只剩下了十八个人。
他们就一边坐在厨房外,围在一起一边喝粥,一边闲聊着。
“中午吃什么?”
“班主咱们吃点好的吧,反正估计也没什么人来了。”
李富春点了点头:“吃吧,这几天大家开心一点,而且再过几天我还要过寿,到时候我们好好吃点儿,再弄点儿小酒来喝,但事前声明喝酒,只有在我寿宴那天才能喝,其他时候是绝对不许碰的。”可就在上午陈年准备出门去菜市场,看看还能不能买到菜的时候。
忽然看到门口有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正眼巴巴的往里面瞧。
陈年认得他。
此人就是之前差点饿死在戏园子门口的那个乞丐,当时自己还给他端了一碗粥,结果那粥还没喝就被自己一脚踹翻了。
那情景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尴尬。
“你怎么在这?没有跑?”
只见那乞丐慢慢从趴着的姿势站起来,微微哈着腰,面带一些不好意思的神情看着陈年:“那个……我想着现在不是要打仗了嘛……也不知道戏班子散没散,如果没散的话,我想……我想进去听一场戏……但是我现在也没多少钱,所以就想等有人出来的时候问问看,能不能在这种时候稍微便宜点。”
唱戏
“你想要进去听戏?”陈年疑惑的问道,因为他知道这个乞丐已经饭都快吃不上了,毕竟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两天没吃饭,站都快站不起来了,结果现在却说要进去听戏,这怎么看怎么奇怪啊。
“是啊,我这活了一辈子,穷了一辈子,以前听唱戏也就是在村里的戏台子上听过,但后来那些免费给大伙演出的戏班子,要么就是过不下去了,要么就是转成了要收钱的给那些老爷们唱戏。
所以我这从小到大也就听过一次,但是现在就快要打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长时间,说不定哪天一个炮弹正好掉在我头上直接把我炸个稀烂,所以就想着临死前过来问问,看戏班子还唱不唱,唱的话我想进去听一听。”
陈年听到这里才明白了这是苦了一辈子,觉得自己可能随时都会死了,所以不想死的这么窝囊,就打算在临死前潇洒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