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留下。”
带路
在春雨班,众人基本上都是以李富春马首是瞻,而且在他们当中大多数都是李富春的徒弟,就算是比如白月霜那从未有过名字的大师兄。
虽然大师兄从来都没有露面过,甚至都没怎么说过话,但是他依然是春雨班之内的中流砥柱。
“既然师父不走的话,那我也不走。”白月霜站出来说道,只是略带愧疚的看着秦湘云,“湘云姐,要不你先走吧,等这边的战争结束了之后我就去找你。”
在爱人和恩同在造的师父面前,白月霜还是选择了后者,虽然在这二者之间任何一个都非常难选,但是白月霜从小到大都是和李富春生活在一起。
所以他不能看着李富春一人留在这里,随后杜丽娘和小花也纷纷表态,他们也同样都是李富春一手从一个小娃娃带大的。
这是秦湘云却有些愕然,随后一撩头发:“你们这样好像说的我是一个外人一样,我现在家也被这个小子弄没了,现在又想赶我走,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想张口辩解的白月霜说道:“怎么?是我说中你的心里话了?”
陈年看着这拙劣的激将法,然后又转头看一下白月霜,果然能够拿捏这种纯情小处男的还得是秦湘云这种过来人。
最后这些戏班子唱戏的成员一个都没走。
但是他们没有走,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走,原本上海那边刚发生战争的时候,他们选择留下来是因为他们觉得日本人不一定会打过来。
毕竟国军在上海驻扎着的军队也不少,如果按数量来计算和对比的话,甚至国军还占上风。
可是没想到日本人居然直接派飞机到这边来轰炸了。
日本人能来轰炸一次,那就能来轰炸第二次,这一次炸的是铁路大桥,那下一次炸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居住的地方,说不定哪天睡着睡着,飞机从天上丢下一颗炸弹,正好落在自己的脑袋上。
这时一个负责挑门帘儿的伙计脸上带着抱歉的神色问道:“班主,您之前说的离开的人给钱给粮这话还算吗?”
李富春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波动,也没有怪对方,明明是已经决定留下来了,却又在这个时候打算离开。
“算数,但你们如果走的话最好早一些走,万一上海那边坚持不了多久……这次过来只不过是一些排头兵探探路,再拖下去可能天亮就走不了了。”
“那班主……我……”
那人还想张口说些什么,可李富春却摆了摆手,然后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不用多说,以后春雨班若是还在的话,随时可以回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一些感谢或者是表达自己内心的话,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李富春也没有再安慰对方什么,直接说道:“若是想要走的都跟我来,还是按照之前的标准,每人多发半年的工钱和二十斤粮食。”
但由于这一次账房也没了,所以李富春亲自发钱,拿了钱之后他们又去陈年那里拿粮食。
而那个挑门帘儿的拿到了钱和粮食,俨然早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班主的大恩大德,莫齿难忘,这一次离开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王五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跪在地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起来之后转身就离开了,不敢再回头多看,自己无法面对大家的目光。
而其他人见状也都有样学样,一个个的排着队磕了头然后离开,在这乱世之中李富春这种行为是可以救人命的。
最后人们离开了,而现在的春雨班也就只剩下了十二个人。
除了那几个唱戏的之外,其余便是陈年、金大川。
但他们发现留下的人除了两个厨师和那些戏班子成员之外,管水锅的老周居然也没有走!
可这次不管是李富春也好还是白月霜也好,又或者是陈年金大川以及老周也好,他们再没有问为什么彼此会留下来。
“那明天的寿宴怎么办?”
“怎么办?”
“自然是照办,这人生能有几个六十岁?能过一天便是一天。”
“李老板说的好,那我们今天晚上可就准备食材了,不过现在也没剩下几个人,那咱就先按一桌准备着?”金大川击掌说道。
而李富春则点了点头:“就按照一桌来吧。”
于是陈年和金大川收拾厨房,一直收拾到了凌晨三点多。
除了厨房之内的各种各样声音的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这时的陈年甚至还有些想念隔壁的鸡。
于是他摸了摸肚子,毕竟鸡死不能复生,他现在只能以这种办法来怀念一下鸡哥了。
熬到凌晨三点陈年才回房睡去。
到了第二天又一大早醒来,起来之后做早餐下意识的又做了十九个人的粥,但很快他就想起春雨班的人又少了,于是也随之减少了一些人的分量。
寿宴被安排在了晚上,这也是李富春家乡那边的习俗,虽然陈年知道有些地方是很避讳晚上过寿宴的,但毕竟每一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习惯。
……
就在上午的时候,昆山城外出现了一群不速之客,只见他们一个个的身穿着土黄色军装,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为首的一人戴着帽子,但是这帽子比他的头要小多了,整体看起来非常不协调。
这些人加起来一共也就二十多个,虽然人数并不多,但他们一个个的都带着武器。
昆山县城此刻根本就没有什么武装力量顶多也就是谁家炕底下藏着一把土枪,又或者是院子里的镰刀斧头什么的。
而昆山县城也根本没有想到在轰炸过后日本人没有大部队前来,反而只是开了几辆车就来了,这让他们一时之间甚至都没有什么反应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