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那些礼物?”
瑄哥儿重重点头。
“喜欢什么?”
瑄哥儿扭头往内侍呈上的漆盘一瞅,有一把金子做的长命锁,还有一个四四方方像是魔方的玩具,还有一个百花筒,他认真想了想道,
“都要。”两岁的孩子说话还不算流畅,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
窦可灵两眼一黑,伏在地上不敢说话。
国公爷意味深长笑道,“可惜了孩子,那是你曾祖母赏给你妹妹的。”
瑄哥儿很委屈,指了指长房的哥哥姐姐,大家手里都抱着东西,唯独他没有,哭着道,
“我也要…”
国公爷对着孩子还算有耐心,“你今日不该抢妹妹的东西,等你下次不犯错了,能自己吃饭不用人喂了,曾祖父再赏你,如何?”
瑄哥儿好像没法接受这样的落差,瘪着嘴要哭。
王书旷担心孩子再闹出笑话,二话不说给抱了回去。
国公爷这才看向窦氏,没头没尾问了二老爷一句,“二房中馈如今是老三媳妇在掌吧。”
二老爷摸不准国公爷的意思,讪讪答,“是。”
国公爷浅酌一口茶,没再吱声。
随后问起三房和四房的事,五爷和六爷还未成婚,国公爷挂心他们的功课。
窦可灵闷闷站在人群后,琢磨国公爷那句话的意思,莫不是敲打她,谢云初已经将中馈让给了她,她得适可而止?
想到这个可能,窦可灵争宠的心思顿时歇了。
不一会国公爷留下儿孙说话,让女眷退出去,临走时跟谢云初道,
“你祖母好多了,吃了你的方子,已十来日不曾发作。”
大家都投来艳羡的目光。
谢云初恭敬道,“这是咱们阖府的福分。”
长孙媳识大体,国公爷打心里满意。
国公府中馈掌在三太太周氏手中,三太太乃将门之后,行事十分爽快利落,阖府都很服她,平日难得凑这么齐,女眷打清晖殿出,便一道被她请去不远处的琉璃厅喝茶。
四位太太坐在上头说话,少奶奶们陪坐左右,南面隔着珠帘则聚着府上几位姑娘,有府上的教养嬷嬷送来绣盘,大家凑一块绣花说笑。
谢云初将孩子交给乳母,几个孩子在花厅外玩耍,珂姐儿还不会走,乳母抱着她在廊下看,珂姐儿方才被瑄哥儿欺负了,她不爱和哥哥玩,小眼神便追着长房的哥哥姐姐跑。
厅内厅外语笑喧阗。
四太太是府上出了名的活菩萨,性子最是柔和,她握着茶盏问三太太,
“我嫁妆铺子里前不久送了一批软烟罗的料子,是江南织造局出来的款式,待会我着人送去嫂嫂那,让她们年轻人挑一挑吧。”
三太太面容肃整,平日不大爱笑,中规中矩回道,“你留着自个儿穿,再说了,雅丫头到了说亲的年纪,给她打扮打扮吧。”
四小姐王书雅是四太太的女儿,生得腼腆害羞,听了这话,神色怔怔瞥来一眼。
四太太没管她,笑着与三太太道,“书仪与书琴都没嫁呢,哪里轮到她。”
二小姐王书琴是三太太的女儿,三小姐王书仪是姜氏的小女儿。
一听四太太提到王书琴,三太太脸色淡了几分,大太太脸色则窘了几分。
宣平侯府柳家与王家是世交,原本柳家求娶的是长公主与国公爷嫡孙女二小姐王书琴,后来长公主以长幼有序为由,把一表人才的柳世子定给了长房的大小姐王书颖,这事把王书琴给气狠了,她一怒之下放话不嫁了。
大太太其实并不想跟三房交恶,无奈是长公主的决定,她左右不了,导致如今里外不是人人,她见气氛不对,立即开解道,
“婚姻自有天定,书琴样样出众,求亲者踏破门槛,怕是不够她挑的。”
三太太并不在乎柳家,她愁得是女儿气性高傲,像极了三老爷,仗着出身尊贵唯我独尊,偏又像她性子烈,话放出去了,今后遇见喜欢的,面子上圆不过来。
谢云初听得出来上方三位婶婶暗藏机锋,默默喝茶不做声,她瞥了一眼婆婆姜氏,二太太姜氏正在神游太虚,她向来不主动跟妯娌别苗头,不搀和其他几房的争斗,安安静静当个美人。
三太太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含笑与姜氏道,“二嫂,今日恰有一桩事要请二嫂示下。”
三太太虽掌家,对着上头的兄长嫂嫂倒是很尊敬。
二太太姜氏听了她这话,连忙转过身子面朝她,慎重问,“弟妹说请示我,可是把我吓了一跳,府上哪桩事不是弟妹做主,有什么事你告诉我便罢。”
姜氏欺软怕硬,在三太太周氏面前一向客气。
三太太看了一眼谢云初,笑道,“瞧你们婆媳俩,一个当娘的,一个做媳妇的,难道忘了淮哥儿四月初二生辰不是?这可是二十的整寿,无论如何得办一场。”
谢云初闻言手中的茶盏一晃,险些洒些茶水出来。
难怪近来总觉心神不宁,仿佛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原来是王书淮的生辰将到。
大晋素来以十八行冠礼,二十寿辰可轻可重,但这一年王书淮的生辰却出了事。
大晋一统江南时,国公爷奉命驻守西昌,以拒西楚,两军交战,国公爷断了号称西楚霸王靖安王的一双腿,导致这位靖安王威望一落千丈,至今只能在轮椅上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