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亮离开了京城,没了妻子约束,行为颇为放荡,喝了几口小酒,甚至请了美人在院中抚琴助兴。
王书淮满脸霁月风光,一面劝酒,一面不着痕迹将一小袋巴豆粉下在酒水里,刘琦亮喝了当夜便坏了肚子,翌日起时,他疼得下不来地,只在床榻呜呼,
“无知妇人,坏了我大事,我今日本该北上回京,被你这么一耽搁,我岂不为圣上责骂?”
那小妾委屈地跪在堂屋啜泣,心想定是夫人遣来的奸细暗中害她。
王书淮昨夜在刘府留宿,闻讯穿戴整洁出现在刘琦亮门庭外,他兀自上前探望上司,温和地抚着他虚弱的手背,
“刘公莫急,左右松江的事需要缓一缓,况且那余杭诸务为我经手,由我回京面圣更为合适,身子紧要,您先养病,淮不日便回来与您汇合。”
那张斯文俊逸的笑脸,端得是朗月清风,恳切真诚。
刘琦亮无话可说,吩咐他如何如何之类。
是日,王书淮撂下明贵,带着暗卫顺水路回京。
谢云初闹了个大笑话。
九月二十三这一日,专卖局正式成立,玲珑绣成为第一家申请专卖的商户,成立当日,衙门放了炮竹,谢云初出席围观不小心被炮竹炸聋了耳。
整整半日她什么都听不到,可吓坏了店铺上下,后被送回国公府,阖府也都急坏了,就连宫里最负盛名的范老太医也被请来,黑鸦鸦一群人给她整治,气氛绷紧。
太医们一个个轮流上前给她把脉,谁也没弄出个所以然出来。
齐伟急得当即飞鸽传书去江南,让王书淮帮着在江南寻名医。
幸在就这么睡了一夜,次日起来什么都好了。
林嬷嬷吓出一身病来,扑在床榻前抱着她哭了很久。
“我的姑娘,老奴半条命都被您吓没了。”
即便如此,这一日范太医还是来给她看诊,用了些压惊的药,顺带又调理些身子,谢云初很快又生龙活虎。
于是接下来,林嬷嬷说什么都不让她出门。
“从七月到九月,您就没个停歇,好歹趁着这个机会歇一段时日,再说,日子冷了,快要入冬了,您也保养些才好。”
谢云初晓得自己这回把身边人给折腾了个没魂,便事事听她们调派。
这一回生病,也算让谢云初见识到了人情温暖。
前世王书淮夺嫡胜出后,长公主病逝,王家彻底散了,二房作为长房嫡枝独独占着主宅,偌大的府邸只二房一家,婆母姜氏熬出了头,仗着寿宴大办特办,彰显自己首辅之母的威风。
她操持寿宴一病不起,二房这些白眼狼顾着琢磨她死后的事,对她这个活人只剩下面子上的看顾了。
而今生,她紧紧是耳朵聋了下,长房,三房乃至四房相继送来补品,来回遣人询问病情,小姑姑王怡宁闻讯,更是直接从姚家杀来王家,替她坐镇春景堂,忙着迎来送往,招待太医。
明夫人于九月初八已正式与她父亲成亲,当日便赶赴王家,一面吩咐谢云佑打听民间可有医治耳聋的大夫,一面亲自料理汤药。
折腾到最后虚惊一场,弄得谢云初十分不好意思,幸在大家没一个在意的,反倒是担心她郁结了什么病在身上,不许她掉以轻心。
是以,这两日谢云初便在府上养着了。
珂姐儿虽小,人却激灵,那日夜里感觉到家里气氛不对劲,一步一步摇摇晃晃摇到她床前来,试图来够娘亲的手,嬷嬷担心孩子碍事,连忙把孩子抱开,珂姐儿哇哇大哭。
如今娘好了,珂姐儿笑得见牙不见眼。
谢云初把女儿搂在怀里,捏着她软弹的小脸蛋,“娘亲好了,你这么开心呀。”
珂姐儿听不懂话,把小脸蛋塞在母亲怀里,谢云初被她蹭的心窝里都软了。
“珂儿这辈子好好疼娘好不好?”
她揉着小家伙的双丫髻。
小丫头将额面往她脖颈磕,笑嘻嘻的像是在点头。
谢云初乐坏了。
母女俩在炕床上嬉戏了许久。
谢云初二十日来的月事,二十四日已干净,今日晨起林嬷嬷给她熬了一碗药汤,用来补气血,谢云初闻着那参气就鼓起腮帮子,
“嬷嬷,我喝了几日参汤了,今个儿停了吧。”
林嬷嬷可不听她,坚持端来她跟前的小案,怕烫着姐儿,连忙将珂姐儿搂在怀里,站开了些,
“这是五姑奶奶给您捎来的参,说是深山里来的红参,十分难得,她一直舍不得吃,这回拿给了您,您不喝便是枉顾她的心意了。”
谢云初听劝,拨着茶盖,一面吹气,一面隔着透明的琉璃窗往外瞄,春祺昨夜当值,今晨去后院歇着去了,夏安在院子里采花,冬宁这个时辰当在账房忙碌,自从玲珑绣开张,银子如流水进入春景堂,冬宁忙起来,每日均要盘账对账。
“怎么不见秋绥?”
林嬷嬷提到秋绥,轻轻哼了一声,“这小妮子近来有些惫懒。”
“怎么了?”谢云初身边丫鬟各司其职,起居多是春祺操心,出门爱捎带夏安,至于秋绥,过去王书淮在府上,由她负责接洽前院走动各房,譬如给王书淮送参汤食盒皆是她的活计。
恰恰乳娘进来,说是外头日头好,抱着姐儿去晒一晒,林嬷嬷把孩子交给她,自个儿亲自替谢云初搅动参汤,边说道,
“前个儿出了那么大事,她竟然还出了一趟府。”
“何事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