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怔怔看着他,有那么一刻,还以为在做梦。
顾景渊将感冒冲剂的袋子丢到了垃圾桶里,见女孩呆呆的,没有喝药的意思,他略一扬眉:“要我喂你?”
沈黎有些无措,下意识低头喝药,喝完才傻乎乎回神,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药?”
“毒不死你。”
他语气有些凉,沈黎讷讷闭了嘴,鼻子又有些堵,她擦了擦鼻涕,闷闷道了声谢,一时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
说好了要跟他保持距离的,竟是又说话了。
沈黎心中沉甸甸的。
老师走进来时,她听到身边的少年又说了句:“有点烧,实在难受就请假,不用硬撑。”
沈黎这才意识到她真感冒了,不知道昨晚吹了风的缘故,还是撒谎得了报应,她没再道歉,沉默着掏出了课本。
课上到一半,顾景渊又扫了一下她的体温,这次是381,沈黎的目光落在了体温枪上,眼神有些复杂,她什么都没说。
体育课,顾景渊替她向体委请了个假,沈黎没下楼,又睡了会儿,教室里仅剩一个人后,她才掏五百块钱,放到他桌斗里。
她这一病,一直反复起烧,晚自习时降下来的温度,又升了上来,沈黎又喝了两包感冒冲剂。
沈曦下午给她打电话,才知道她发烧了,晚上,她来接的沈黎,沈黎坐上车后,沈曦问了一句:“怜怜没一起出来?”
“她有点事,只跟我一起出了校门,一会儿她自己回去,咱们不用等她。”
沈曦没再追问,将车子行驶了出去。
沈黎扭头看向了窗外,台球室对面,顾景渊斜靠在一辆摩托车上,听人说着什么,哪怕女孩的背影一闪而过,沈黎还是认出了她。
他对面的女孩,赫然是表姐。
肯定是给他送礼物吧?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可能是生病有些脆弱,沈黎眼窝猛地一酸,眼泪猝不及防掉了下来,怕姐姐发现,她从头到尾没敢回头,一直静静望着窗外。
晚上沈黎难得没有刷题,被姐姐硬是塞到了被窝里,她有些累,没有过多挣扎,昏昏沉沉闭上了眼睛,半夜她又做了梦,这次梦到的却是表姐发现了她对顾景渊的心思,对上她失望的神情,沈黎再次惊醒了。
她满身是汗,一颗心揪了起来,身上也一阵乏力,刚刚一点多,她再次失眠了。第二天早上来到教室,她找到了班长,提出了想同她换座位的想法。
班长有些诧异:“还有两周就考试了,怎么这个时候换座位?”
“我有点近视,最近几天有些看不清黑板,班长想换吗?如果你想换,我去跟万老师说一下,如果不想换,我再去找旁人。”
面前的女孩神色平静,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班长自然想换。
下了早自习,沈黎跟万老师说了一下这事,万老师一口应了下来,还关心了一下她的眼睛,回到座位后,沈黎不知道该怎么跟顾景渊提起这事,干脆保持了沉默。
和顾景渊成为同桌后的一幕幕,飞快在脑海中闪现着,沈黎越回忆越心惊,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打从第一次见面,在她心中,顾景渊就是最特殊的一个。
他总能吸引她的目光。
不能再这样了。
沈黎将书桌上的课本一一放到了桌斗里。顾景渊看了一早上的书,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她时不时就会收拾一下书桌,他也没在意,拎着水杯出了教室。
班长也收拾了一下东西,她动作很快,沈黎还没收拾好桌子,她已经喊了同桌帮忙,将桌子搬了过来。
沈黎:“我很快就好。”
陈夕倩有些惊讶:“阿黎?你们要换座位?”
沈黎将笔袋也收到了抽屉里,努力说出了自己的借口:“我有些近视,不太能看清黑板,干脆和班长换一下。”
因为心虚,她甚至没敢抬头看她。
教室外,顾景渊也听到了屋里的动静,端着水杯,转过了身,沈黎这会儿已经收拾好了桌子,班长的同桌是个男生,见状主动说:“我帮你搬吧。”
他轻轻松松搬起了桌子,沈黎连忙跟了上去:“太谢谢了,咱俩抬吧,你一个人搬太重了。”
“没事。”他已经将桌子搬到了前面。
沈黎在第二排坐了下来。
顾景渊捏着杯子,没进来,目光仍落在她身上,连一贯活泼的小六都没敢吱声,上课铃响起,他才进教室。
沈黎还是有些低烧,加上没休息好,上课时注意力也不太集中,她捏了好几下手臂,才勉强听完一节课。
一下课,李惠就戳了戳她的背:“你怎么跟班长换座位了?和顾景渊闹矛盾了?就算一时有了矛盾,座位也不能说换就换啊。”
沈黎总觉得她的眼神有种奇怪的恨铁不成钢,她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她皮肤雪白,眼睫又很长,茫然无措的眼神,搞得李惠有些心虚。
她咳了一声,站了起来:“我去接水,你水杯呢,我帮你也接一杯。”
沈黎道了声谢,将水杯递给了她,第二节 课还是有些困,下课后,她去洗手间洗了下脸,刚出来就瞧见了不远处的顾景渊。
少年站在栏杆处,风有些大,他额前的发丝小幅度动了动,遮住了冷冽的眉眼。
道歉
沈黎心中紧了紧, 她飞快移开了目光,准备越过他回教室,他上前一步, 半挡在她跟前:“下节课搬回来。”
他个子高, 压迫感很强, 沈黎手心微微出了点汗,浑身血液也似冻住了般,她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将打了无数次的腹稿说了出来:“我、我眼睛看不清,板书来不及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