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大觉不妙,冲进牢房。
牢房内,文公度直挺挺躺在床上,已然气?绝。
连日风雪,唐久安错过了宿头,只能在郊外一家老庙过夜。
庙内正在做一场法事。
法事乃是几?位赶考的举子所设,当中案上供奉着文公度的灵牌。
唐久安起初以为是文公度年纪到了,毕竟老年人在冬天总是很?难熬。
但举子们满脸哀戚地告诉她,文公度乃是为保下鸿胪寺大小官员,所以一己之身担下贡品失窃之罪。
文公度本就是文坛领袖,如此死得如此慷慨激昂,天下文人震动,各地悼念的集会?一波接着一波。
唐久安对朝中局势并不是很?了解,却有种感?觉,文公度的死虽然足以让迦南人闭嘴,但对于大雍人来说,恐怕是雪上加霜,火里添油。
陆平已经捞了半天羊肉,才见一向和他抢饭吃的唐久安居然没?动筷,当下大惊:“怎么了?生病了吗?”
唐久安叹道:“殿下现在怕是很?头疼吧。”
陆平:“哪个殿下?”
“当然是太?子殿下。”
“我还以为是三殿下。”陆平道,“太?子殿下那样的人,哪怕是陛下驾崩,他的头也不会?疼吧?”
陆平顺嘴说完,才捂住嘴,左右看看,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里不是京城。
可以胡说八道。
唐久安的腿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陆平委屈:“小安,你怎么跟太?子殿下学坏了,还踹人。”
唐久安用下巴点一点桌上的羊肉火锅:“知道这一桌子酒菜是怎么来的吗?”
“买的啊?”
“拿谁的钱买的?”
“你的啊。”
“我夏天从北疆过来时,还是一个只吃得起馒头的穷光蛋,为什么现在却可以吃得上羊肉锅子?”
还不是多亏了姜玺?
那满山谷的玉珠他当真折成了现,厚厚一叠银票,就在唐久安的包袱之中。
陆平恍然大悟:“该死,我不该亵渎金主?。”
“错,是恩公。”
“有什么两样吗?”
“金主?听上去像是我出卖了美色。”
嘴里虽是说笑,唐久安还是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不大得劲。
这个案件是由姜玺监管,文公度一死,百姓的怨怼之心多多少少都会?迁移到姜玺身上。
只愿那个没?心没?肺的太?子还能一如从前,不将任何人的话放在心上。
到底有宠妃为母,还有大督护做靠山,想来也不会?有事吧?
唐久安这般对自?己念了几?遍,然后?抄起了筷子。
京中百姓确实因为文公度之死对此案的主?管姜玺颇有怨言。
但这种怨不算深。
因为大家早就习惯了太?子殿下的不靠谱,原也没?指望一位二十来岁的太?子监察出什么名?堂来。
大家闹的主?要?是京兆府。
因为文公度是在京兆府大牢去世的。
京兆府尹已经好?几?天没?出府了。
眼看明日便是大朝典,不可能不上朝,府尹急得满头汗,第几?十遍问徐笃之:“那些百姓还没?散吗?”
这年还过不过了?!
“尚未,门前跪着的,除了太?学生,现在又多了几?位刚入城的举子。”
徐笃之同样被?堵得好?几?日不曾出门,并非不能以武力解决,但两人都知道此时民情汹涌,若不让大家宣泄出来,只怕会?生出更大的乱子。
自?文公度死去,太?学生便在京兆府门前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