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里是战场。”唐久安提醒,“想来殿下?也?不是一心赴死的人?,挂白幡到底是有?什么打算?”
姜玺依依不舍放开唐久安,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
这铜钱唐久安很眼熟。
丝绦半残,上面的字迹也?有?些?模糊。
“还记得它吗?”
唐久安当然记得,当初在御池里捞到的破烂之一,但因为是有?人?祈福之物,所以又扔了回去。
“我把它捞起来,是因为,这枚铜钱很可能是柳皇后与他人?定情?的信物。”
唐久安:“!!!”
姜玺的计划是用这枚铜钱把姜珏引过来。
唐久安:“他完全可以不承认。”
“那不重要。”姜玺道,“重要的是他走近了。”
唐久安明白了:“你要偷袭暗算?”
“说这么难听,正?如?师父所言,那叫擒贼先擒王。”
柳皇后是姜珏最最在乎的人?,以柳皇后的遗物为饵,姜珏绝不会无动于衷。
眼看着姜珏在一支小队的保护下?打马上前?,姜玺和?唐久安交换了一下?视线。
姜珏此举十分冒险,但迦南姐弟不能阻止,说明迦南人?在此战之中只是辅助,并非话事之人?。
城墙上,唐久安张开了弓弦,箭尖对准渐行渐进的姜珏。
姜珏在盾牌小心翼翼的护卫中抬头,扬声道:“小安,你当真要杀我吗?”
唐久安隐身在暗处,并没有?露面。
他猜到了。
他当然应该猜到,他本就是非常聪明的人?。
隔得太远,其?实看不清眉目,但姜珏温柔含笑的面容仿佛就在唐久安眼前?,透过铜锅温暖的热汽缓缓显现。
“对,我要杀你。”唐久安道,“三殿下?,我杀的不是昔日?旧友,而是犯我大雍的贼寇。”
箭矢如?飞,离弦而去,对准姜珏的胸膛。
“叮”地一下?,被盾牌挡开。
但箭矢携带的力道巨大,举着盾牌的兵士踉跄后退。
唐久安第二支箭旋即又至,箭意中没有?一丝迟钝犹豫。
姜玺拿起弓,赵贺将最近的几壶箭送到两人?身边。
箭如?雨下?,可姜珏周身护卫周全,箭矢全被盾牌挡住。
忽地,坚实的地面像水一样起了波动,冒出滚滚烟尘,护卫小队陷落,阵形大乱。
这是姜玺命人?连夜从城内地下?挖出去的陷阱。
箭壶中只剩最后两支箭,两人?一人?一支上弦。
混乱之中,马踏人?陷,空隙大开,两人?有?十足的把握,将姜珏一击毙命。
时空仿佛有?片刻的凝固,姜玺脑海中那个永远温和?善良的兄长,同唐久安心中那个永远温柔沉静的好友,宛如?水中双生之花,隔着过往岁月,合二为一,带着微笑,凝望着两人?。
两人?同时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子里有?着同样的决然与狠厉。
犯我家国者,罪不容诛!
“住手!”
就在两人?将要松开弓弦之际,叛军阵营中有?人?高声道:“若你们想要弑君,就射一箭试试!”
烟尘散去,说话的人?露出真容。
唐久安和?姜玺都堪称神箭手,可在这一刻,两人?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
居然是段其?忠。
皇帝最最信任的段其?忠。
此时皇帝正?被段其?忠抓在手里,何三的地狱式疗法竟真的起了效用,陛下?已经清醒,只是刀刃就搁在皇帝颈边,皇帝一个字也?说不出。
“段其?忠!”姜玺大怒,“你侍奉父皇多年,竟敢犯上作乱!”
“正?因为我侍奉陛下?多年,才?知道陛下?的真面目。”
段其?忠扬声道,“昔年柳皇后才?德兼备,母仪天下?,陛下?竟受关贵妃媚惑,将柳皇后沉入御池致死!太子品性纯良端方,聪颖好学,陛下?却无端将其?废黜,反扶关月之子姜玺位镇东宫。姜玺生性顽劣,不服管教,京中百姓,怨声载道,邦外四邻,离心不睦,实乃乱我大雍的大罪人?!”
唐久安冷笑:“你们昨天还说是奉了陛下?密诏勤王,怎么今天陛下?就成了罪人??你那两片嘴是什么做的?变得也?忒快。”
段其?忠根本不接话茬,继续道:“……而今太子姜珏长成,理应承继大统,拨乱反正?,还天下?一个太平安乐——”
就在段其?忠侃侃而谈的时候,皇帝猛然厉声道:“姜珏——非我血脉,乃是柳氏与他人?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