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统计过一共多少钱吗?有转账凭证吗?”方轶问道。
是啊!人没了,钱再打水漂,搁谁谁都得合计合计,这口气能咽得下才怪!
“有,我都有凭证,最开始我借给她六万付房租,有借条。后来我给她五万,偿还债务,这个虽然没有借条,但是我有银行转账记录。
我们结婚后我又前前后后给了她三万四千元,这个也有转账记录。一共是十四万四千元。
方律师,我这钱能要回来吧!”邹开元说完,眼巴巴的看向他,期盼对面的方律师给出肯定答案。
“前面这两笔债权,一笔六万,一笔五万,形成时间是在领结婚证前,也就是婚前债权。
虽然您和她结婚,成了夫妻,但是债权并不会因为婚姻关系而自动消灭。所以这两笔债权,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法院会支持。”方轶道。
“太好了……”邹开元笑道。
“您先别急着高兴,最后一笔债权,三万四千元,形成时间是在结婚后,这种夫妻间的转账行为很可能会被法官认定为家庭生活或者表达感情的赠与行为,不是债权。最终不支持您的请求。”方轶接着解释道。
“您的意思……我只能要回来十一万元?”邹开元迟疑了下。
“我可没说您能要回来十一万元,能否要到钱要看对方是否有钱给您。我说的是法院有可能支持的款项。”方轶道。
“这样啊!那也没事,我们结婚后,她关了服装店,在北国商城租了个摊位,卖电子产品,生意挺好的,她要是不给钱,我就收了她摊位上的东西冲账。”邹开元满不在乎道。
“那也行,到时候您可以直接申请强制执行,让法官封了她的店面,拍卖产品抵账。”方轶一笑。
“嗯,我看行。方律师,我觉得跟您沟通挺顺畅的,您也挺专业,我想委托您帮我办这案子,这律师费怎么算?”邹开元问道。
“您这案子难度不大,如果委托我代理,收您五千元。”方轶心中有些紧张,这可他自己的案子,要按照律师费的百分之六十提成的。
“行,今天能签合同吗?签完合同我就不想这事了,省的我心里不踏实。”邹开元道。
签约!当然能签了,不能也得能,方轶出了会议室,很快便拿来了委托手续。
送走邹开元后,方轶来到主任办公室,把委托代理合同交给孙主任后,跟他说这是自己的案子,不是所里的案子。
方轶走出办公室后,孙主任调出来自己统计的以往服务过的当事人名单,果然没有邹开元的名字。
他怀疑过这个案子是所里的当事人转介绍给他的,这样一来他又可以按照百分之二十给方轶提成了,但是方轶告诉他这个案子是出租房屋的刘经理介绍给他的,而刘经理压根儿就不是所里的当事人,即便孙主任对方轶的话不相信,也没办法了,因为他根本就无从查起。
他右手放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心道:这小子运气真好。
下午方轶正在翻看案卷,起草邹开元离婚案的答辩意见,就听会议室内有人大声嚷嚷着,传出的声音隐隐约约,好像是为了案子费用的事。
会议室的门开了,小周一脸委屈的走了出来,眼睛里泛着泪花。
“小周,怎么啦?”方轶放下手中的案卷,走到她的工位旁,低声问道。
所里就这么几个人,之前方轶承做的法律援助案件,都是小周在帮他写各种报告和上报文件。两人关系最好,也最谈得来。
听到方轶的声音,小周冲着会议室一努嘴,低声道:“那个反弓煞又来了!说我骗他,是个大骗子……
她要见主任,我说主任不再所里。她让我给主任打电话,今天不退费她就不走了。”
“你给主任打电话了?”方轶问道。
“打了,但是主任没接,给主任发短信,他回复让我自己看着办。这案子是他要接,又不是我接的案子,现在让我给他擦屁股,人家根本就不认我。
好的事都是他的,挨骂的事都是我的,再这么搞,我是真没法干了。”说着,小周赌气将手中的铅笔仍在了桌上,撅起的小嘴可以拴头驴了。
主任躲了,小周被逼的无可奈何,这事要真闹起来律所的名誉肯定要受到影响。律所的名誉受不受影响,其实方轶并不关心,他最怕的是影响到自己的收成。
方轶抬头看了看赵忠诚,这家伙正若无其事的在与前台聊着什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看哈哈笑,显然没有插手此事的兴趣。
主任近期最器重的褚怀,此时不在所里,应该是出去开庭了,估计顺道会再逛逛商场,磨磨洋工,只待下班时间一到,夹包回家。
小周看向方轶的眼神分明是在祈求他想想办法,帮自己度过难关,她是真没办法了。
方轶挠挠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也没有把握帮小周摆平此事。
最后他狠了狠心,朝着小周低声道:“我去跟她聊聊。”说完,他大步向会议室走去。
“李女士,您好。”方轶推门进入会议室后,微笑道。
“你是……方律师!你们主任回来了吗?我要跟他谈谈。”李女士第一次来律所就是方轶接待的,所以李女士对方轶有印象。
“没回来呢。我过来不是代表律所,是代表我自己,我想跟您聊聊案子的事。当初您家请张铁嘴花了多少钱?想不想让张铁嘴把钱吐出来?”方轶不等李女士张嘴,将问题抛给了她。
“想!当然想了!他收了我八千块呢,但是张铁嘴不认反弓煞的事,让我去法院告他,爱咋滴咋滴。”李女士道。
大姐,不待这么害人的
见李女士上钩,方轶心里踏实了不少。
“其实吧,您不用跟他硬杠,最近街上到处宣传破除迷信,警察肯定对这事感兴趣,您知道不?”方轶道。
“破除迷信?!”李女士看着方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破除迷信”这可是个老词了,墙上的标语她总见。
“对呀,这种人最讲究个名声。您之前又请了看风水的,说法完全与张铁嘴相反,如果您将这事传出去……
其实有些事虽然法院管不了,但是老百姓的嘴可是很厉害的,唾沫星子淹死人!如果警察能介入……”方轶煞有介事道。
“你是说……”李女士若有所思道。
“我可什么都没说。名声很重要,口碑也很重要。与其在这里耗着,不如去想想办法把钱要回来。张铁嘴才是罪魁祸首。”方轶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