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律师,这事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有俊山他爸妈知道。出事后,他爸被抓了,押在看守所,他母亲被气得直接住进了医院。我们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不过……俊山的弟弟,不是个东西,踹寡妇门,挖绝户坟,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那个见到他都绕着走。
在家里更是无法无天,平时对他父母就骂骂咧咧的,喝点酒更是天王大,他王二,没人管得了,得谁打谁!他父母都被打过。
俊山,你给方律师说说你家的情况!”周主任绘声绘色的说完,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方律师,周主任说的不假。我弟弟确实不是个东西,全村人都知道,不信您去我们村里扫停下就全明白了。”周俊山道。
“嗯,我已经预约了看守所的会见。委托手续是您签的字吧?”方轶问道。
“是!当时是你们律所的律师跟我谈的案子,委托手续都是我签的。”周俊山接着问道:“方律师,我父亲会被判刑吗?”
“这事不好说,我明天上午去看守所,下午去法院阅卷。等看完案卷我才能做判断。”方轶道。
“方律师,您要是明天去县里的话,我们就再住一宿,明天跟您一起走,也好给您带个路。我们县比较偏。”周主任道。
“好,那明天早上咱们七点出发,您们看时间来得及吗?”方轶问道。周庄村所在的县比较远,方轶还真没去过。
“三个小时足够了,我们开车过来大约两个小时左右,看守所距离我们县的公安局不远,我去过。之前我代表村委会去看俊山他爸,但是警察不让我见……”周主任一说起这事就很气愤,觉得对方不拿豆包当干粮。
双方约好时间后,方轶送走了周主任二人。
他刚刚坐到工位上,手机响了起来,是云梅打来的,问他最近什么时间有空,要带个朋友过来进行法律咨询。方轶看了看日程安排,跟她约在了后天上午见面。
除了不干人事,什么事都干!
次日一早,方轶开车跟在周主任的宝来车后面开出了市区,直奔看守所。
看守所内一个小老头被带到了方轶对面,小老头也就一米六左右,有些驼背,脸上和手上的皮肤跟干树皮似得,脸上的皱纹深的可以夹死苍蝇,一双小眼有些呆滞。
人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通过对方的眼神,方轶看到了无奈、后悔、与无助,还有一丝决绝。
“周光,我是万华联合律师事务所的方轶律师,你认识周俊山吗?”方轶问道。
“认识,他的我大儿子。”对面的周光抬起头,看向方轶道。
“周俊光委托我作为你故意伤害案的辩护人,你是否同意?这是委托手续,如果你同意,就在上面签个字。”方轶问道。
“同意。”周光接过委托手续和笔,在上面签了字后还给了方轶:“我儿子和老伴……他们都好吧?”
“他们都挺好,你能说说发生了什么吗?你为什么要用刀扎你小儿子?”方轶问道。
周光低头,沉默了片刻后,抬起头说道:“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周俊山,小儿子周俊水。大儿子俊山老实憨厚,小儿子俊水从小就爱惹事,我们两口子没少为他操心……”
周庄村地处偏僻,村里小学的师资水平非常差,学校里的老师都是当地的民办教师后来转正的,有时候老师不够用,还会找县里或者村里的高中生来代课。
周光的两个儿子跟学校里绝大多数同学一样,念完初中就开始出去打工。后来打工不赚钱,两个儿子先后回到了村里走他们父母的老路——务农。
周俊水与他大哥周俊山不同,好逸恶劳,在地里干了没两天就不干了,整天东游西逛的,凡是村里能数得上的坏事,就没有他没做过的。一句话:除了不干人事,什么事都干!
村里的干部没少敲打他,派出所也时不时的叫他过去,训斥一顿,可他大错不犯,缺德事不少做,构不成犯罪,警察也拿他没办法。警察都没辙,村里更没辙,一来二去的他就成了村里的一霸。
周俊水本着“破罐子破摔”的精神,不仅在外欺负人,在家里对他父母也是非打即骂,喝点酒更是骂骂咧咧的,看谁都不顺眼,想打就打,下手及重。有一次周光实在看不过,说了他两句,周俊水竟然拿着菜刀追了周光一条街。看的村里人都目瞪口呆,关门闭户,生怕惹上这尊瘟神。
事后,周主任带人去周家找周俊水,想教育下他,可周俊水根本不搭理周主任,拿着菜刀将周主任等人赶出了家门。
周主任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所以才没敢一个人去,可是人多又怎样,再多的人也怕拿菜刀的,照样被周俊山赶出了家门。
事发当日,周俊水在家喝酒吃肉,见父母都躲着他,认为家里人瞧不起他,张嘴就骂,后来嫌骂的不过瘾,顺手将地上的木头板凳抄起来,一下砸在了他母亲的腰上。
老太太被砸倒在地,眉头紧锁,哎呦哎呦的叫不停。见老伴被打,周光也急了,骂了周俊山几句,就想去扶老伴。
周俊水眼睛一瞪,迈步过去就把周光抡了一个大跟头。
这些年周光一直被儿子打骂,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此时彻底被引爆了,爬起来就跟儿子拼命。周俊水虽然年轻体壮,但是之前喝了不少酒,手脚发软,头发晕,再加上周光拼命,父子二人揪扯起来,周俊水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见老头子拼命了,自己有力使不上,周俊水也不傻,好汉不吃眼前亏,撇开父亲周光,撒腿就往外跑,跑到门口后可能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站在大门口双手叉腰,居然指着父亲的鼻子,骂起大街来。
周光被气得七窍生烟,跑去厨房,抄起一把尖刀,直奔大门口的周俊水。见父亲冲来,周俊水想跑,可酒劲上头,没跑几步便被父亲周光追上了。
周光虽然恨周俊水,但毕竟是亲生骨肉,手里的尖刀便没有直奔其要害,刺在了周俊水的右大腿上。
眼见着鲜血喷出,周俊水的裤子很快被鲜血染红,他脚下的土地很快红了一片。周俊水倒地,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仿佛生命正在流失一般。周光手里抓着尖刀也傻了眼,吓得向后倒退,一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头绊倒,坐在了地上,尖刀也落在了一旁的土地上。
周围的村里人虽然恨周俊水,但是眼见着周家出了血案,不能置之不理,有报警的,有叫急救车的,还有人跑去了村外的地里叫周俊山。周俊山跑的热汗直流来到近前,周围有人帮着他七手八脚的将弟弟周俊水抬上了村里小卖部的面包车,向县医院赶去。
周光也被邻居扶起来,搀进了屋。
可能是缺德事做的太多了,也可能是老天爷想要惩罚周俊水,面包车刚开出村不远突然熄火了,司机鼓捣了半天也没弄好,后来还是县医院的急救车将周俊水送去了医院。
就在急救车走后不久,面包车又可以发动了,司机和车上的几个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愣住了。
司机可怜巴巴的看向众人:“天地良心啊!我可哪都没动,真没动!”
面包车上,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哎!离地三尺有神灵,这是神灵在惩罚周俊水那个王八蛋!”
周俊水被急救车送到了县医院,医生看过后摇了摇头:“来晚了!”
经鉴定,周俊水系被单刃锐器刺伤右大腿致左股动脉断裂大量失血死亡。
死了人!特别是被刀扎致死,这是大事,县里的公安部门介入调查,来到村里抓捕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