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明白了。那位高律师和我的辩护方案可能不一样,我觉得这样不太好。辩护人之间如果不能统一辩护意见,对当事人不利。
这样吧,我退出辩护,这个案子让给高律师。你跟李华说下,让她这两天找我办下解除委托的手续。”方轶道。
这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人家家属不满意自己的分析,打算请另外一位做无罪辩护的律师办这案子。方轶没有什么好说的,退出就是了。买卖不成仁义在。
让两个辩护意见不一样的律师共同办一个案子,人家这是在告诉方轶,这案子要做无罪辩护,你要是同意就一起做,不同意就算了。这也算是给方轶一个面子,让他主动退出。方轶怎么会不明白。
“方律师,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欧阳杰急忙辩解道。
“你不用解释,我懂!这事跟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
那位高律师认为程武不构成犯罪,但是我觉得他构成寻衅滋事罪,这是律师个人判断的问题。既然李华想要请高律师办这案子,为当事人考虑,我还是退出的好!”方轶解释道。
“这事都是李华找白海说的,毕竟人家是正主,白海不得不考虑下家属的意见,所以就……”欧阳杰道。
他没提李华找白海要求换掉方轶的事,白海觉得左边是跟了自己八年的兄弟,右边是欧阳杰,太生硬拒绝不好,于是便想出了个委托两位律师辩护的主意。白海相信以方轶的智商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欧阳,你不要多想。解除委托这种事在律师圈太正常了,我回头把律师费原路退给白海。”方轶道。
解除委托是他提出来的,律师费自然不好不退,这里面搭着人情,他也懒得讨价还价。
“律师费不用全退,毕竟您也做了工作了……”欧阳杰觉得律师费都退了太亏,劝说道。
“别!这案子如果不牵扯到你,我肯定不会主动退出,律师费也不会退。你创业不容易,我也不想惹麻烦。咱是长期合作,挣钱的机会多着呢,不用纠结这点律师费。
说不定以后咱们和白海还有合作机会,为一个案子闹得双方脸面上都不好看,那就没意思了。”方轶道。
“得,就冲你这话,以后我再给你开发几个,把这次的亏损补回来。”欧阳杰拍着胸脯道。
次日,李华来到律所找方轶办了解除委托的手续。本来她不想来的,觉得尴尬,但是方轶已经提出来解除委托了,她不签字办不了手续,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来律所。
最近一段时间,业务群里发布的刑事案子不少,但多是些去看守所会见的案子,有两个复杂的刑事案子被老宋等几个刑事律师领走了,方轶每次都差一点,就跟抢红包似得,手总慢一步。
做诉讼业务就是这样,猫三年狗三年,忙时忙死,闲时闲死!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案子是什么案子。
胖老头万可法终于被家人说服去医院戒酒了,据老黄说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回来,这期间会由冯助理等几人负责团队的运营。其实万可法在律所时,基本上也不管什么事,他完全放权给几个助理,一旦有事由冯天竹等几个助理商量着办,实在商量不妥,他们会打电话给老板。
周五的时候,方轶闲来无事,正在翻看业务群和“家”群信息,久未见面的县刑警队副队长李斌给他打来了电话,约他周六晚上吃饭。
放下手机后,方轶心中犯嘀咕,李斌一直在县里忙案子,怎么突然会约自己吃饭。
不管怎么说,李斌人不错,曾帮过方轶的忙,而且以后双方说不定还会有交集,多跟这样的人打打交道没什么坏处。
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方安志一直忙着复习,没时间回村里撒花,周末曹晓慧又给小志请了家教补习功课,方轶不好打扰孩子学习,便没给方安志打电话。
周六白天没什么事,一觉睡到自然醒后,方轶下楼去门口的包子铺吃完早餐回到了住处,打开电脑玩起了三国群英传(单机版)。
晚上的时候,方轶应邀到了一家看起来很不错的餐厅。李斌坐在里面朝着站在门口放眼四望的方轶挥了挥手。
“这地方环境不错。”方轶坐下后,微笑道。
“嗯,一个朋友开的。之前我很少过来。转所到市里后感觉怎么样?”李斌边说边给方轶倒了一杯茶水。
“谢谢!”方轶接过茶后,微笑道:“还行,市里的业务比县里多,而且案子收费也高。糊口不成问题。”
个人犯罪vs公司犯罪
“我说,你就不能实在点,别一天到晚的总念叨糊口,我又不朝你借钱。你要是糊口,我们这些人就是挣扎在贫困线上。”李斌笑道。
“李哥,瞧您这话说的,你们背后有支撑,我们都得靠自己,不一样的。今天有饭吃,明天能不能接到案子,只有老天爷知道,说实话跟要饭的差不多!”方轶自嘲道。
“行啦,别自谦了!来先点菜。”李斌说着打开菜单递给了方轶。方轶也不客气,点了两个菜后又将菜单给了李斌。
不一会儿,四菜一汤端上,李斌打开了一瓶扳倒井给方轶倒了一杯:“来,好几不见,先干一杯。”
方轶看出来李斌有话说,但是对方不提,自己也不好问,便端起酒杯干了一杯。
两人吃吃喝喝,半个小时后,李斌觉得差不多了,才放下筷子,摸出一根烟递给了方轶,然后自己点上一根道:“我有个事找你帮忙。”
方轶知道今晚的重点来了:“李哥,您说。”
“我有个表姐叫钟兰英,在隔壁市做玩具生意,去年十一月份她公司接了一个订单,然后她就开始找材料商和加工方商量进行加工。
一切都挺顺利的,加工的商品也都卖了,但是收回款子后,她不给材料商和加工方钱,眼看就要过春节了,一直不给钱,人家找律师给她公司发了好几份律师函。
后来人家报警说她合同诈骗,再后来警方立案,案子移送去了检察员,现在据说案件已经移送法院了。
我这个表姐平时很少跟我家来往,老一辈有些矛盾,所以她家人从来没找过我帮忙。这案子被移送法院后,他们慌了神,前几天,我外甥女跑来找我。我才知道这事。
我虽然在公安机关任职,但我表姐是在隔壁市出的事,那边的事我伸不上手,想打听案件情况都找不到靠谱的人,你也知道现在上面查的紧,我不好出面。后来外甥女让我帮忙介绍位靠谱的律师,我就想起你来了。”李斌右手夹着香烟,说道。
“没问题,您让她到律所直接找我就行。”方轶道。
“嗯,律师费你该收多少就收多少,不用看我的面子。我们两家关系一般。”李斌怕方轶误会,急忙道。
方轶点了点头。
几日后,李斌的表姐钟兰英的丈夫刘华山,带着女儿刘珊珊走进了万华联合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
刘珊珊二十来岁,身材有些微胖,圆脸盘,长的很像她父亲,一看就知道涉世未深,应该刚毕业没多久。
她父亲刘华山,大圆脸,厚嘴唇,一对大铃铛眼,一脸的憨厚,人到中年身体发福的厉害,裤腰带之上,肥肉堆起,跟套了个自行车车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