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谈过。村里给我送了一份通知后,就再没给我打过电话。”窦涛道。
“你和村里的土地承包合同中,有没有就租期届满后地上物的处置进行约定?”方轶边记边问道。
“土地承包合同是村里写的,很简单,当时只约定地上物归我,但是没有约定合同期满后地上物怎么处理。”窦涛道。
“那当年你租赁土地时,土地是一个什么状态?合同上有没有描述?”方轶继续问道。
“当时我租土地的时候,那地方全是杂草,光秃秃的,合同上写的是荒山。果树都是我承包后种下的,村里也承认果树都是我的。
当年我向信用社贷款时,村里还出过证明,证明果园内的果树全部都是我种植的。属于我个人所有,不是集体的。”窦涛道。
“现在果园谁在管理?”方轶问道。
“自从去年冬天我出事被抓后,果园一直是我媳妇带着几个工人在弄,据之前的律师说,村里找我媳妇谈过收回果园的事。但是我媳妇嫌给的补偿太少,没答应。”窦涛道。
“我先起草一份上诉状,明天或者后天我会再来见你,签署上诉状。今天先这样,你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你爱人吗?”方轶道。
“让她把孩子照顾好,别为我担心,我挺好的。”窦涛强颜欢笑道。
回到律所后,下午方轶将整个案发经过整理了一遍,根据一审的刑事判决书起草了一份上诉状,上诉状的大概内容为:一审认定事实不清,定罪及适用法律错误,上诉人窦涛的行为不构成寻衅滋事罪,请求法院依法改判窦涛无罪。
隔了一日,方轶再次来到看守所会见窦涛,又问了几个细节后,离开看守所,直接去了县法院递交上诉状及委托手续。
开学后,方安志不再住校,改为走读。
本来方安志不想让父亲接送,觉得自己已经是初中生了,可以自己上下学,但是方轶觉得路上车多人杂,还是车接车送心里比较踏实。(天下父母心,懂的都懂)
为了了解儿子的学习情况,方轶特意给班主任打电话进行了询问,方安志的班主任是位五十来岁的女老师,很负责任,平时没少找方安志谈心。
根据班主任的反应,自从母亲去世后,方安志就像换了一个人,虽然平时沉默寡言,但学习非常刻苦,在月考中名列前茅。用老师的话讲,方安志一定是受到刺激后,开悟觉醒了!
看到方安志每天放学回来,吃过晚饭后往屋里一钻,开始学习,直到晚上十二点左右睡觉,雷打不动,方轶心中不是滋味,担心孩子学傻了,于是便在周末教他茶艺,换换脑子,偶尔出去与老黄等人吃饭,也会带上他,让他多与外面接触。
方轶知道,一个农村娃没有关系,没有背景,跟这二代那三代的比不了,要想走出去,除了读书基本上没有其他路可选。
普通人这一辈子总得吃点苦,不吃学习的苦,就得吃生活的苦,也有可能两者都吃。但不管怎么说,学习仍旧是老百姓子女跨越阶层的最有效的途径。
半个多月后,窦涛的案子二审终于有了动静,中院找方轶谈过一次话后,没多久便做出了裁定,认定一审法院认定的事实不清,将窦涛寻衅滋事一案发回县法院重审。
案件被发回重审,也就意味着方轶完成了之前姜雪的委托,案子重审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姜雪看着发回重审的裁定,心中充满了希望,可一想到方轶赚这六万元律师费也太容易了,只是提交了一份上诉状,谈了一次话,连庭都没开,现在丈夫窦涛的官司要重新审理,她要再掏律师费重新委托,心里总有点不平衡。
中午,孟总回到家时,看到姜雪正在与老婆闲聊。他皱了皱眉,姜雪平时不来家里,今天怎么突然跑这儿来了,他心里不由得画了一个大问号。
“老孟,姜雪找你有事,我去厨房看看阿姨做好午饭没,你们聊。”说完,孟总媳妇起身向厨房走去。
孟总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然后从茶几上的香烟盒中摸出一颗香烟,点燃问道:“家里都挺好的?”
“家里都好。姐夫,我这次过来是想请您帮个忙?”姜雪对孟总有些畏惧,所以说起话来显得有些拘谨。
“什么事?”孟总吐出口中的烟雾,问道。
“上次委托方律师办窦涛的案子,方律师很专业,提交了上诉状后,案子被中院发回重审了。
二审没开庭,只是找方律师过去谈了一次话。现在县法院要重审窦涛的案子,之前我委托方律师办的是二审,所以这次还得重新签委托手续。
委托手续好办,可律师费……,不是我抠,主要是二审时方律师没做太多工作,六万元律师费给出去了,窦涛的案子也没个明确的说法……”姜雪一脸委屈道。
“你想怎么办?”孟总静静的听着,他大概明白了姜雪的意思,这是嫌律师赚钱太容易了。
“您看能不能帮我跟方律师说下,补个手续,把这次重审的案子也一起给办了。六万元律师费可不是小数!方律师绝对不亏。”姜雪双眼放光道。
如果姜雪两口子对老太太好些,说不定孟总真的就去找方轶或者云梅说情了,实在不行他替窦涛支付律师费,这都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姜雪这么多年把婆家的好东西都捞到娘家去了,对老太太又很刻薄,要不是老太太怕村里人戳儿子脊梁骨,早就搬到孟总家来了。窦涛两口子所作所为非常不得人心,搞的孟总平时都不爱搭理他们。
这次要不是自家媳妇说情,孟总才懒得理窦家的事。
“这事不太好办。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你委托的是二审,现在案子又回到县法院,重新进行审理,按照合同约定,人家方律师的活儿已经干完了。
你刚才说二审没开庭,只是找方律师过去谈了一次话,可人家去谈了一次话,案子就发回重审了,这难道不是干活吗?反正我没脸去找人家方律师谈这事。
你要是觉得方律师的费用太高,可以找其他律师。”孟总对姜雪非常不满,拒绝了她的请求。
“姐夫,我不是这意思。方律师的专业能力我信得过,但是……”姜雪弄了个烧鸡大窝脖,尴尬,实在太尴尬了。
“没什么‘但是’,你要是想省钱可以请之前那位律师,就这样吧,你来一次不容易,一会儿吃完饭再走。”孟总看都不看她一眼,说道。
“不……不用了。我回去吃。姐夫,我先走了。”姜雪说完,尴尬的起身向外走去。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那里还有脸坐下来吃饭。
实习律师
出了孟家,姜雪坐进捷达车内,迟迟没有发动车子。之前那位律师不靠谱,她肯定不会再去委托,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她可不是傻。
打定主意后,她开车去了万华联合律师事务所。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姜雪将丈夫的案件再次委托给了方轶,律师费五万元。
在等待开庭审理期间,方轶向法院申请取保候审,法院很快批准了申请,窦涛被放了出来。
过完春节后,律所的案子渐渐的多了起来,慕名来找方轶的当事人也有,但是谈案组谈了几个,不是陈年旧案,就是已经判刑的二审案件,基本上都是费力不讨好的案子,当事人没见到方轶便被谈案组婉拒了。
这一日,方轶正在办公室内为窦涛的案子撰写辩护词,突然桌上的座机响了,是万可法打来的,让他去隔壁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