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庚:“不用,无事,去吧。”
金魏出?了书房,望着头上的云遮月,暗叹道,最近的差事一定会不好办,他得打起精神来?。
书房内,倪庚倚向椅背,先是扶额后捏眉心。他刚才?做梦了,梦到戚缓缓回来?了,待他睁眼一看,果然眼前出?现一人,心中的狂喜让他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但一切都?在?瞬间?幻灭,他在?做梦,来?人是金魏。
巨大的落差让他难受起来?,他甚至连在?屋中与金魏说几句话都?做不到,他不能容忍那间?屋中除他与戚缓缓以外的任何人出?现。
已至夏夜,窗子是开着的,夏风吹入本?该感到凉爽,但倪庚却觉得这里冷意森森,他呆不下去,抬步又回去了东院。
他重新在?戚缓缓的床上躺下来?,慢慢地转身面朝里,明知什么都?没有,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可他再也?没有睡下,一直清醒到天亮。
这日,太后召宋丘觐见,宋丘的样貌与谈吐让太后十分满意,她?相看过后才?问宋丘道:“有关婚仪上出?现纰漏一事,宋大人是如何打算的?”
宋丘道:“臣无私自?的打算,但凭郡主作主。”
太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但屏风后的郡主却听得来?气?。她?因经历了柳望湖那样的一个人,看透了很多事,如今头脑无比清楚。
这姓宋的说得好听,表面看是在?尊重她?的意见,实则就是把?什么都?推给了她?,不表态不担责。郡主忍不住心下冷哼连连。
太后对宋丘所答都?十分满意,放了人出?去。见郡主从?屏风后走出?来?,她?直接道:“我看这宋大人比柳呈令好。今日我召他进来?,是以一个姑母的身份来?相看他的。勤儿,听姑母一句劝,这桩姻缘于你来?说十分适合。”
郡主告退从?寿福宫出?来?,满腹心事地乘上马车,忽然车子停了下来?,她?眉头一皱猛地一打帘,正要问询出?了何事 ,就见宋丘立在?车前,拱手道:“请郡主恕宋某犯冒之失,不知郡主可有时间?,可否移步,宋某有些话要说。”
正巧,她?也?有话要问。
郡主道:“宋大人要是不嫌,就往忠义府走一趟吧。”
说完不等宋丘反应,撂了帘子对车夫道:“走。”
宋丘往旁边一侧,待马车走出?一会儿,他才?也?朝着这个方向跟去。
郡主前脚刚到府上,后就有人来?报,宋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郡主往正堂一坐,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宋丘被领入其中,重新与郡主行礼。郡主忍不住呛道:“宋大人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
宋丘连个座子都?没有,他就这样站着对郡主道:“喜日那天本?不是我与戚姑娘的大喜之日,”
郡主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惊到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为了不失仪,她?还是呛到了自?己,咳嗽声让宋丘停了下来?。
郡主拿出?巾帕抹嘴,朝他一摆手:“你接着说。”
宋丘接着道:“郡主曾去过崔吉镇,该知我曾与戚姑娘有过婚约,若不是时王殿下横刀夺爱,我们这时该是在?老家携手共度。在?她?去到京都?后,我不放心追了过来?,想着若是她?过得心安也?就算了,但她?过得并不好,她?还在?与时王抗争。”
宋丘停了一下,头低了下去,掩住了眉眼中的情?绪。
郡主此刻聚精汇神地听他言,她?实在?想不出?宋丘到底要与她?说什么,她?不信他会如此诚实,真把?实情?告诉她?,但显然他有这个意思?。
宋丘接着说:“我看不得她?这样,过不去心里这一关,所以,我找机会向皇上求了赐婚,但我知道时王殿下是不会放手的,而我的目的也?不在?此。是我策划的这场逃跑,戚姑娘是被我忠心的老仆救走的。只是我并无意把?郡主牵扯进来?,郡主做出?任何决定,我都?能接受,都?能配合,不敢求郡主原谅,只是来?向郡主说明且请罪的。”
郡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出?:“你觉得你很真诚,那我来?问你,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洞房里?您敢把?此事说清楚吗?”
宋丘看了郡主一眼后道:“此事不是我本意, 但内里详请我确实不便告之,郡主责问的?对,但我已尽量把实情相告。”
郡主道:“宋大人胆子不小,敢动时王的?人, 你是不是想着, 若我肯认下那日的?事?, 时王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你。”
宋丘讶然了一下,然后他暗自笑了笑,再抬头时回郡主道:“郡主这样想无可厚非,就?当我也是这样想的?吧,但在太后面前所言是我的真心话,一切凭郡主裁决。”
“你这人挺讨人厌的。你回去吧。”郡主未置可?否, 冷哼着说出这句话,奴仆就?来送客了。
宋丘行别礼后, 离开了忠义府。
郡主看着宋丘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什么话都直接往外说, 让我怎么接, 这种人真讨厌。”
话是这么说的?, 她的?婢女文秋却?看到?郡主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文秋是自打郡主从边境回到?宫中?就?一直跟在她身边侍候的?老?人儿,对郡主的?一切都很?了解,郡主嘴上对宋大人不客气,但在见过宋大人之后的?样子?, 就?已说明她对宋大人没之前那么抵触了。
文秋问道:“郡主会听太后之言,认下这门?亲事?吗?”
郡主:“谁说我要认下了。”
文秋捂嘴一笑,郡主反应过来 , 不过是一句正常的?问询,她有点敏感过度了, 还被这丫环笑了。
文秋正经道:“太后今日是跟您剖了心的?,奴婢不才,但见刚才宋大人的?作派,倒是个堂正君子?。”
郡主不以为然,又觉她的?话无法反驳,最终化作忸怩:“君子?有什么用,也得?看对谁好了,他那心里藏着人呢。”
文秋心下了然,都想到?这一层上了,看来郡主是上心了。不过郡主所言极是,这位大人心里有位白月光,这于她们心高气盛的?郡主来说确实是不好接受。
郡主与?柳望湖一事?,文秋全程看在眼里,旁观者清,那位大人一开始还好,连她都觉得?是郡主的?良配,可?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
柳呈令对郡主反复无常,忽冷忽热,郡主因爱恋对方,受了不少心灵上的?折磨,她有心劝郡主,但劝不住,后来也就?不再说了。
如今郡主难得?清醒,有柳呈令作比,宋大人更显出难得?的?真诚。文秋是真心希望郡主可?以答应这门?亲事?,彻底从柳呈令的?泥沼中?挣脱出来。
是以她道:“谁少年之时心里还没个影子?了,就?算是京都那些能入郡主眼的?,别说影子?了,连通房早就?置下的?都不少,还是宋大人这样的?好,大儒清贵之家,没有那些污糟事?。这日子?是用来过的?,真成了亲成为一家人,只?要人心是好的?,夫妻两个劲往一处使,谁也比不过正统夫人去?。”
郡主这回没说话,倒是在正堂里的?这把椅子?里坐了好久,平常她很?少在这里呆,可?见是走了很?大的?心思,以至于一直没挪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