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来时,一睁眼发现?天都黑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在哪时,一道声音问:“醒了?”
戚缓缓醒过味儿来,她?在京都,在王府里。
没等戚缓缓看向倪庚,一道黑影压了上来。他的眼睛在黑夜里格外的亮,他又?露出?那?种吞噬的眼神。
他很沉,她?欲推开他,提醒他,自?己的难受。倪庚会意,动了动身,戚缓缓身上的压迫感轻了一些。
她?听他道:“路上要顾着赶路,条件不好,也知你?怕羞便饶过了你?,如今回到这里,自?当?放开一些。”
戚缓缓道:“路上也好这里也罢,我都是供你?发泄的,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这话说?得倪庚心中不愉,本该是重逢后的美好一夜,竟让她?一句话就扫了兴致。
倪庚道:“我就不明白?,你?为何怨气?如此之大?你?与宋丘合谋骗我,这样大的事我也没说?什?么,还有,那?王统与你?这一年里同吃同住,换谁家的男君也不会允许这人还活着,我对此依然既往不咎,这些你?都不往心里记,算起?来你?都骗了我多少次了,而我一次无心的欺骗竟被你?记了这么久。”
“我与王统清清白?白?,双方都真心当?兄妹来相处,同一屋檐下生活罢了,不是你?嘴里的同吃同住。”
戚缓缓所言,倪庚都知道,不过听她?亲口说?出?心里舒服了些:“我当?然知道你?们是如何相处的,否是他早就被跺碎喂狗了。那?你?再说?说?,拢羌帐屋中吐赤鲁给你?送过什?么?”
送过什?么?吐赤鲁只送了一样东西?给她?,是个活人,是他们拢羌的勇士。
这事倪庚是怎么知道的,当?然这不重要,戚缓缓都懒得回答他。但倪庚显然并?不是随口一问,他好像很在意此事 。
戚缓缓不得不道:“那?你?该知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跑了出?去。”
倪庚:“哼,你?若不跑,我会把拢羌一族灭掉,砍了吐赤鲁的人头挂在树杈上让鹫鸟啃食,会把你?一辈子关在这间屋中,你?休想出?去,更别说?见你?的家人。”
戚缓缓被倪庚的描述吓到了,吐赤鲁的人头吓不到她?,但想到她?会被永远困在一间屋子里,她?要疯了。
戚缓缓从小到大活得恣意,父母宠她?,她?可不是只在特定节日?才上街的闺阁小姐,她?想什?么时候出?府就什?么时候出?府,加上她?爹还经常带上她?去跑生意,戚缓缓野惯了,她?可受不了呆在一个地方不能出?屋的苦。
当?初她?看上倪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家在京都,她?可去看更大的天,他家没她?家富足,她?可以腰板挺直地随自?己心意过活,谁知对方实则权势滔天,碾压她?及他们戚家如碾蚂蚁。
腰上的疼让戚缓缓回神,是倪庚掐了她?一下,他问:“想什?么呢?”
戚缓缓道:“你?不能把我关在这,我会受不了的。”
倪庚道:“若不是你?几次想着逃走,我何曾要关着你?,这都是你?自?找的。”
“我以后不跑了,你?也知道的,我的家人在这里,我哪也不会去的。”戚缓缓保证道。
倪庚也知道家人是她?的死穴,只要按住了,她?就永远翻不出?天去。但他说?:“是你?教我的,骗了我的人永远不值得信任,我怎敢再信你?。再说?,才刚回来,你?要去哪,去见宋丘?那?也得看郡主答不答应了。”
戚缓缓:“我没想见他,他已成亲,我自?然不会去打扰他们,我只是想能自?由?地走出?照月轩,自?由?地见家人。”
倪庚又?掐了下她?的腰:“那?要看你?了,你?得拿出?实际行动让我相信你?。”
他的话语与行动同时暗示着戚缓缓,戚缓缓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本来也无从反抗,这次也顺从了他。
倪庚觉得他可以原谅戚缓缓了,不原谅又?能如何,不过为难他自?己罢了,她?像是给他下了蛊虫,他对她?有瘾,他非她?不可。
第二日?,倪庚起?床后,摸着她?的脸道:“上午我让金魏带你?过去,用过午膳就要回来。”
戚缓缓眼睛瞪大,没忍住问道:“他们在哪?”
倪庚:“我说?过了,他们是客人,自?然住在王府内。”
倪庚前脚迈出?屋,戚缓缓就从榻上坐了起?来,她?加紧洗漱,梳头的时候,唯一肯上手的奴婢还没梳两下,就把手中的梳子掰断了,这是何种的大力,最后还是戚缓缓自?己梳的头。
戚缓缓实在好奇问四人:“你?们都擅长什?么?我指的是武艺方面的,轻功?剑术?还是拳法?”
四人也是实在人,如实回禀,戚缓缓听得怔楞。有下毒识毒的高手,有暗器行家,还有个全能,空拳剑术刀术都会,最后这个力大无穷,手能劈开石头的,就是把她?梳子掰断的那?个。
听完四人的介绍,戚缓缓想,倪庚可真是防她?防到了骨子里,有这四人随侍在身边,她?是上天不行入地无门。
洗漱穿戴好后,戚缓缓一出?屋就见到候在外面的金魏。
在回来的路上,倪庚与金魏早就卸了伪装,她?惊叹世上还有这样的异术,如今再看金魏这张脸,竟一时想不起?来他扮做异族人的模样,总之现?在的金魏整个人连气?质都变了回来,与他主子一样,都是伪装的高手。
“有劳金大人了。”
“姑娘言重了,姑娘随我来吧。”
戚缓缓从来没走过王府的这里,周围都很陌生,这也是她?第一次觉出?王府的大。
金魏在前面带路,在小路的尽头拐弯,戚缓缓停了下来,她?看到眼前的一进小院,门口被守卫把着,心里难过得一时迈不动步。
她?本也没把倪庚所说?的做客当?真,但眼前的情?景刺激到了她?,这与被关起?来的囚徒有什?么区别。
金魏也是楞了一下,虽知道这里有人守着,但没亲自?过来没有这么直观的感受,加上带着来的人又?是里面关着的人的至亲,金魏有些不好意思,觑了下戚缓缓,想解释一下,但事实摆在面前,从无解释,总不能说?是在保护她?一家老小吧。
好在,戚姑娘什?么都没问,重新迈起?步来。
守卫与金魏行礼,金魏本想一个眼神对方能明白?过来,是让他开门的意思,但对方出?于下级对上级的礼貌,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于是他拿手指了一下大门,对方还是没明白?,无所动作。
金魏只得轻咳一声后下令:“把门打开。”
守卫马上听令开门,没等金魏闪到一旁,戚缓缓已先于他进到院中。
戚老爷正在院中摆弄他的花草,他听到开门的声音了,想着是不是小三子回来了,可又?一想,今日?好像不是孩子休憩的日?子。至于时王,他自?打上次来把小三子带走后,就再也没迈进过这个院子。
这个时辰,早饭已送了过来,也不该是送早饭的。这么一想,戚老爷马上回身去查看,看到站立在门口的人后,他手上浇花的水壶掉到了地上,几欲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戚缓缓看着父亲,眼眶立时湿了,爹爹老了,再不是生意场上意气?风发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