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面的风带起更多凉意,静了瞬息,乌见浒问:“一定要这样?”
“不这样能如何?”容兆反问他,“更何况,到今时今日你还是有隐瞒,不肯说出你真正目的。”
容兆的嗓音发紧,那双眼睛却沉得叫人心惊:“乌见浒,我不想与你打哑谜了,没有意义,结束吧。”
他手中云泽剑往上挑,捡气擦过乌见浒发间,挑散了他的发。
银色发带随风飘下,被容兆以剑挑回,他也同时解开自己的束发,扯下乌见浒的那条发带,扔回他。
两息之间,物归原主。
重新拢起长发,随意系上发带,容兆眼中翻涌的情绪也全部掩下,重归宁静。
他未再看乌见浒一眼,循着已然完全开启的秘境之门,飞身而起。
乌见浒垂眸看向滑过掌心的发带,怔神片刻,在周遭复起的地动山摇中,缓缓闭眼。
从前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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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结界一开,其中人陆续出来,这一年外头的天翻地覆迅速传开,当场就有双方势力大打出手。
容兆才落地,几位元巳仙宗长老带人迎过来,皆又惊又怒:“云泽少君,宗门出事了!”
“我知道,”容兆话不多说,“我们现在立刻启程回去。”
当下便不再耽搁,率众启行。
一行人日夜赶路,沿途不断与宗门来回传递消息,才知晓了更多的事情——
南盟敌寇已破开护宗法阵闯入山门,留宗主持大局的四位长老一身受重伤,一叛变,另俩人被挟持软禁。至于莫华真人这位宗主如今又是何情形,却不得而知,紫霄殿侍卫首领临阵倒戈,早已封锁了整座紫霄山。
苍奇带着巡卫所兵卫还在回宗门支援的路上,如今宗门群龙无首,留守弟子面对气势汹汹的来犯者束手无策,如一盘散沙,却不知还能支撑几日。
有长老看过传信,惊怒交加,当场就吐了血。
周围尽是骂着南方盟、骂着灏澜剑宗、骂着乌见浒的声音。唯容兆始终一言不发,回想他们回来的这一路,所经每一座乱象丛生、满目疮痍的城镇,一如他所料。
乌见浒说的仙盟屠城之事,发生在他们皆还年幼时。曾有一日深夜,他在睡梦中醒来,听父亲唉声叹气与母亲说起仙盟的决定,父亲不认同,却无力阻止。那时投下赞同票的,确实是以东大陆宗门为首的绝大多数,也包括父亲的师尊,和今日在场的几位长老。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很难说仙盟今日,算不算咎由自取。
乌见浒不在乎人命,乌见浒是个疯子,乌见浒想看仙盟倾覆、玉石俱焚。
可他也有自己的仇恨和执念,他不可能与乌见浒为伍。
所以他们注定要走向对立端。
十余日抵元巳仙宗,听闻汴城被萧檀带人占据,容兆当即下令绕城过,直入仙宗,于山门外三十里处与苍奇汇合。
苍奇手下兵卫众多,但大多是低阶修士,对方也人多势众,且以宗主和几位长老性命相要挟,叫他们不敢贸然硬闯。
“门中弟子们大多已束手就擒,有些还在苦撑的,也只是盘踞在自己山头,顾不上别处,师尊和另几位长老确是都陈长老挟持了。”
苍奇禀报起这些时日来探得的门中消息,陈启在宗门众长老中排序第一,德高望重,谁都没想到他会背叛宗门,旁人对他不设防,轻易落入他手中。
“那我们要如何办?不能硬闯,也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直在宗门内作威作福吧?”有长老焦急问。
“待夺回宗门,我定要将这群贼寇千刀万剐!”
“早知南地之人如此包藏祸心,先前在秘境里,就该将他们都杀了!”
“天道会收拾他们!”
众长老义愤填膺,你一言我一语,也不过无意义地发泄,想不出个可行的应对之策。
容兆思量片刻,道:“今夜天色一暗下,我们便攻上山门。”
“可宗主他们还在那些人手里……”
“师尊先前已私下传音我与苍奇,让我们不用管他们,他们尚且有自保之力,夺回仙宗要紧。”容兆垂眼说着,眼神格外冷静。
“当真?”长老们追问。
苍奇便也附和:“是,师尊的确有所交代,怕再拖下去情况更不妙,不若就如大师兄所言,今夜我们便攻上山。”
他师兄弟俩都这般说,其他人自然不怀疑,既是宗主之令,那还有何好说的,若能速战速决夺回宗门,自是再好不过。
“可汴城之中,尚有萧氏领的羌邑兵,若他们前来支援,只怕我们会陷入苦战中。”有长老担忧道。
“不用担心,”容兆道,“他们也想不到我们今夜就会攻上山,等他们过后再来,只要我等已夺回宗门,立刻重建护山法阵,没有人里应外合了,他们想要第二次攻进山门,绝无可能。”
“好!”长老一抚掌,下定决心,“那我等就各自做足准备,趁他们不备,今夜便动手!”
待几位长老离开,苍奇才犹豫问:“大师兄,你当真有把握能夺回宗门吗?万一——”
“不会有万一,”容兆打断,三千精英弟子,加上巡卫所助力,足够了,“放心。”
苍奇见他如此笃定,便知他早有准备。
想保住的人皆被带入了秘境中,特地留在门中的内应自有脱身保命的法子,宗门根基天音阁和天宝阁也另加了重重法阵禁制,无人能硬闯进去。
早在一年前,容兆拿到宗门九莲印之后,就在为今日种种做准备,南方盟能破开护宗法阵入山门,是他有意放任,但也仅此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