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共一百枚,分散四方,有的藏于荒漠深处,有的深埋海底万丈,也有的,镇于各地宗门的灵脉之下至深处,不见天日。
若非如今仙盟被他搅得天翻地覆,他也无法安排自己亲信入各大宗门,收集这些白玉。
“还差最后一枚?你们可有头绪?”乌见浒问。
侍从道:“应该不在东大陆,南地那些宗门我们也借着各种名义进去探查过,能找到的都到手了,最后一枚究竟埋在那里,确实不好说。”
乌见浒垂眸看向手中冷玉,深思片刻,吩咐:“先再四处找找。”
紫霄山中,容兆举剑于身前,腕上红线正不断灼烫闪烁,催动上炁剑法,带起身体里灵力逼向云泽剑,一遍一遍自剑柄流转至剑尖,剑在手中急速旋转,已如幻影。
他遽然睁眼,剑意斩出,如排山倒海倾轧而下,风浪过境,转瞬间碾碎陈启释出的攻击。
对方似不可置信,也跃身而起,大乘期修士的威压全开,掌间灵力暴击而下,却在对上云泽剑剑意时,又一次在推拉冲撞后被绞散。
容兆无意与他多纠缠,寻准时机瞬移至他身后,一掌猛击在他后背。
陈启身形剧烈一颤,容兆的第二掌业已击出,他喷出大口黑血,大张开嘴,如当日天恩祭台上那天罗宗修士一般,翻起白瞳,硕大蛊虫自他嘴里爬出。
下方之人看到这一幕,无不骇然。
陈启却已人事不知,跌落下去。
容兆不再管他,执剑飞身往紫霄殿中去。
夜半。
乌见浒正入定,外边送来元巳仙宗那头的消息。
他睁开眼,淡淡“嗯”了声,并不放在心上。
“萧大皇子派人来问,是否要派人前去元巳仙宗增援?”禀事之人问。
“现在去?”乌见浒嗤笑,“巡卫所还留了上万人在外阻挡,等他们解决这些人赶到元巳仙宗,黄花菜都凉了。”
“那……”
“随便吧,让他自己做决定,不用问我。”乌见浒这态度,根本全不在意谁赢谁输、最后结果如何。
人离开,他继续入定,却有些心绪不宁。
眼前不时浮现的,全是那日出秘境之际,与容兆对话的种种。
明知道一定会走到这一步,是他自己的选择,真正到来时,又不觉痛快,他可能远没有自以为的潇洒。
只是容兆比他想象中更决绝,说到此为止便到此为止,说结束便真正结束,连发带也换了回来,不再给他留任何念想。
可惜他选的路注定只能一人走,即便是道侣也无法同行。
他却贪心不足,总还想多贪恋一点人间温暖。
道心愈发不稳时,识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声音,是入秘境前的那夜,容兆坐于他身后马背上,说出的那句他没有听清楚的话。
那时容兆说的是:“乌见浒,你为何没来元巳仙宗?”
从模糊到清晰,一声一声在他识海中回荡。
乌见浒睁开眼,识海里的声音却未消失,不断重复,仿如梦魇。
从前的一句戏言,原来容兆当了真。
窗外夜色浓稠似墨,藏下了所有暗潮涌动。
他凝视许久,飞身而出,往元巳仙宗去。
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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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霄殿外,依旧有大批侍卫据守在此。
容兆一剑挑出,带起飓风肆虐、浓雾翻涌,众人猝不及防,狼狈抵挡。
他已趁势而上,径直入了殿中,将身后麻烦扔给追随上来的其他弟子。
大殿中只有零星几盏灯火,连伺候的妖仆都不见一个。
容兆大步进去,踏过一扇又一扇的门,迎着没有亮光的道一路往前,这一段路他走了漫长岁月,走过永不见尽头的黑暗,终于走到这里。
最后他站定在莫华真人的寝殿前,伸手,坚定推开了那扇门。
寝殿里也只点了一盏灯,莫华真人坐于灯下,盘腿入定,却不得静心,不时咳嗽。
他已被陈启软禁在此多日,陈启修为本就在他之上,他又一直神魂不稳、虚耗过度,自然不是对手。
闻得动静他觑了眼,浑浊目光里看到殿门前依稀的身影,以为来的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嘶声骂道:“本尊说了,不许来打搅本尊,你们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容兆迈步进去,缓缓走入光影下,轻启唇:“师尊,别来无恙。”
莫华真人倏然抬头。
容兆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他,眼下的青黑已蔓延至半张脸,眉目间萦绕的邪气几要化作实质——
将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