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站在萧翎面前时,这才注意到他身上果然还穿着黑色的官服,官服之上隐约还有暗色的污渍。
【你又在连夜审案子?】
“嗯。”
她忽然有些别扭起来,良心也有些不安。同时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心虚,心虚自己为何笃定他会来。
他是她什么人啊,为什么会在听到今天的事后,晚上就会来找她?她到底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他肯定会来见自己?
【……的事也没那么急,你可以晚两天再来的。】
“那刚刚是谁在心里不停喊我?”
【世子爷,知道你会读心,就别在这里炫耀了。赶紧的吧,万一我姨母睡着了,那你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走在前面,萧翎跟在后面。
两人来到叶兰的门外,透过门与里面的布置,她的视线层层穿过,最后看到床幔里着躺着的叶兰。
叶兰果然没睡,正辗转反侧。
【你离近一些,免得听不清楚。】
萧翎:“……”
他也疯了。
大半夜的还有一堆的案子积在那里,他竟然陪这个小姑娘在听一个妇人的墙角。
突然他脸色一变,眼底瞬间风云变化。
【听到什么了?】
谢姝问他,下意识靠近。
“是谁在外面?”叶兰惊疑的声音响起。
谢姝一惊,然后就感觉一只大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怎么又来这招!
屋内传来动静, 叶兰应是起了。
她走到窗边,像是在屏气静听,听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异样, 似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脚步声又往回走。
不知过了多久, 捂着谢姝的大手终于放开。
【我姨母睡了吗?】
萧翎摇头, 神情如覆着寒霜, 说不出的凝重。
谢姝不敢打扰,没再出声。
寂夜仿佛一张巨大的网, 无声无息地慢慢收紧,最后这天地间好似仅有他们二人, 相互依偎着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 萧翎朝她轻轻点头。
她心头那根紧绷的弦瞬间松懈, 小心翼翼地吁出一口气, 如受惊的小兽终于到了安全之地, 神情间全是如释重负。
萧翎见之, 嘴角微微上扬, 眼底的寒霜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冰而出, 须臾间发芽抽枝,开出绚丽至极的花来。
两人极有默契,几乎是同起退后, 同时往回走,这样的默契连一个眼神都不需要, 同步到令人惊叹。
然而此时, 谢姝半点未曾注意, 一门心思全在萧翎到底听到了什么上。但萧翎发现了,眼底盛开的那朵花越发妖艳。
到了可以说话的地方, 谢姝停了下来。
【我姨母刚才没发现不对吧?】
“身怀秘密之人,日不能安,夜不能寐,自是比寻常人更为警醒多疑。你放心,她没有发现窗外有人。”萧翎压着声,低着眉眼,温热的气息混着这些字,一样不落地进了谢姝的耳朵里。
谢姝避开一些。
【我之前看到她的包袱中有一件旧袄子不太对,里面夹着东西,几张纸和一封信,那信上的字似是用血写成。她曾在姜尚义家里当过下人,我怀疑那些东西是姜尚义交给她的。你刚才听到了那久,她都说了什么?】
“你猜得没错,那些东西确实是姜尚义交给她的。她今天白天见到姜瑜,已有所怀疑,过后必定会找机会确认姜瑜的身份。”
【好,这个机会我来帮她。你派人跟着,免得发生什么意外,还有姜瑜那边你也要盯着。】
萧翎用那双深邃到不可见底的眼睛看着她,道:“我已暗中派人前往月城,无论是国仇还是你的家恨,我们一样一样来。”
她闻言,心里的弦似被人拨动了一下,发出猝不及防的声响,吓了她一大跳,心肝脾肺都跟着颤了颤。
这种来自内心深处陌生的触动让她微微失神,待想去认真思量时,那种感觉稍纵即逝,再也难觅踪影。
良久,她点了点头。
……
翌日。
叶兰依然起得很早,她为奴多年,自然是不习惯等着别人的侍候,又怕和下人抢活干会丢叶氏的脸,便寻了一个自在又能做事的地方,那就是厨房。
她干活麻利,操持一家人的饭食游刃有余。叶氏原本怜惜她,不愿她再劳累,但她说若是不做点什么反倒会难受,叶氏也就由着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