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煉獄(H)(2/2)

侍女一面替他梳理着长发,一面讨好似地讚道:「娘娘的头发又黑又亮,摸起来真称手,莫怪如此受皇上喜爱了。」

衍繁月静静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人儿,有一张对男子而言过于精巧的脸孔:眉似黛,眸如星,鼻型秀气,唇一点朱。这样一副令男人惊叹,女人嫉妒的面容,眉宇间却凝着化不开的愁绪。

乌润的眸环顾四周—

那位高权重的男人赐给他一处新宫殿,专属的僕役侍女,成箱成箱的珠宝首饰,换也换不完的华服,连衡儿也有专门的奶娘照看着……可他看着这一切,却只觉得无尽的讽刺与悲凉—感觉上,这些,都是用他的身体,和他挚爱丈夫的生命所换来的。

衍繁月垂眼,望着身上那一袭桃红色的薄纱长袍,唇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弧。

那男人,送来的衣物,五顏六色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白色。还命令下人收走了他所有白色的衣饰。连让他悼念夫君的心思都要赶尽杀绝……

他夜夜钦点他侍寝,后宫里的妃子简直嫉妒到银牙都要咬碎,人人都说他飞上枝头成了凤凰,当时嫁给皇子时都没这么风光,丈夫死后反而一路扶摇直上,被皇上专宠着。谁又能体会:每晚每晚,他在男人身下张开双腿,或是屈服于慾望,扭动着臀时,内心的绝望与空虚……体内被男人灌满了精液,肌肤的每一处也都烙下了对方的指印……他看着这些,却好像在看着别人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曹修存虽非因为他而死,他心中却一直有个疙瘩,认为是因为自己悖离伦常,贪恋于身体的快感,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每天每天,这样的念头折磨着他,让他彷彿活在无形的炼狱当中。

「爹爹!爹爹!」软软的叫唤让衍繁月回过神来,曹宇衡踩着摇摇摆摆的步伐朝他走来,奶娘和随从紧张地跟在他后头。

曹宇衡现在正是对所有周遭世界都好奇的年纪,见了什么新奇就往哪儿衝,直把下人给折腾死了。

衍繁月见了儿子,眉间的阴鬱淡去了些。他勾起微笑,弯下身,让曹宇衡扑进他怀里。

「衡儿,爹爹说过什么了?走路得慢慢的,等会儿跌伤你又要疼了。」

曹宇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眸圆圆亮亮的,被他这样盯着,根本捨不得太苛责他。他伸出小小的拳头,嚷道:「送爹爹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