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传产服务业的一名底层员工,服务态度是不可忽视的重中之重。
两眼必须诚恳有神,嗓音必须悦耳动听,最後,无论心里如何把对方g谯得一无是处,摆出的表情都必须是笑脸迎人的,不卑不亢,绝不能让客人感受到自己有多不耐烦。在高服务品质、低人客素质的鬼岛台湾,这类,完全想不出来下面要写什麽,就跟指考背英文似的,永远停留在a开头的单字。」
听到周小盘讲到禁忌的那两个字「论文」时,h奇楠的心揪了一下,他连论文方向都还在0索,不知是要拿大四的小论文改写、还是该拿硕一的专题做延伸,量化研究涉及统计让人望而生畏,质化研究则有大量访谈稿要逐字听写打出,这两个方向都让人无所适从,侧背包纵有大量参考资料,也帮不上现在的他任何忙。
周小盘注意到他铁青的脸se,有些惊讶地问道:「且慢,你该不会还没选好题目吧,这不是跟上礼拜的进度一样吗?这样怎来得及写完?」
h奇楠摇摇头:「本来是选了,後来跟主任讨论完後,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在思考要不要改做质化研究b较简单,最花力气的就是打打逐字稿而已,但我最烦恼的其实不是论文——」
周小盘的表情不置可否,像在说「还有什麽b硕论还重要」一般,不等他开口说明,周小盘看了下萤幕指示,忽地在他额头上拍了一掌,便说:「我先下车啦。」他0着掌痕,无奈看着周小盘背着装有笔电的背包在北门站下车,背影透着一gu乾净俐落的气势,就跟对方超前的论文进度一模模一样样,反观自己就很难像他那般了。
捷运继续行驶。他愣了下,刚叹了口气,正想将占据x口的烦闷全数忘光时,耳边忽地传来一声巨响。
磅!
那声音靠得h奇楠很近,吓了他一大跳,他整个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车厢的乘客也纷纷抬头张望,yu找寻声音的来源。
原来是一个靠在车厢联通处的国中生倒在地上,其他乘客则按原本站着的位置退後了几步。
怎麽回事,是中暑了吗?
h奇楠曾在国中朝会时看过一次类似的状况,站在他对面的隔壁班男同学,眼神忽然涣散、翻白眼,紧接着就是这般直挺挺地往地面倒下,引起学生的围观与惊呼,後来听说是在大太yan底下站太久,中暑了。
他听见隔壁一对情侣窃窃私语:「最近好像很常发生这种事,早上才发生过一次的……」是了,他想起来昨天下午也见到类似的状况,一名中年妇nv向前扑倒在地面,最近的气候可能真的是太热了,新闻屡传事故。
一个中年男子大着胆子凑了过去,发现没有大碍後,吩咐大家按下通报按钮,请捷运的工作人员在西门站进车厢,协助搀扶出去。
当h奇楠步出车厢时,注意到手扶梯口正站着一位一身白上衣、黑se短裙的nv子,眼神凌厉地扫向车厢。是在找什麽吗?他想着却没兴趣跟对方的目光对上、免得招惹不必要的事端,忙低下头,匆匆从对方身旁经过。後头还是一阵sao乱的声音,看来大人跟国中生b起来也没真的b较镇定到哪去,同时间披着背心的工作人员急忙忙赶到,似乎正要做什麽急救处置,但西门站人来人往,原本的声音已离他越来越远,再也听不见了。
直到走出六号出口,他仍忘不掉方才那套装nv子的目光。
那是一双找到猎物的猫的眼神。
他老家的好友养了一只猫,看起来可ai却是个打猎能手。那只猫盯着猎物时的眼神就是那样子的,瞳孔时不时微微收缩,胡须颤抖,後腿不断大幅度摆动,紧接着下一秒便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向猎物,在对方还未回过神之前咬住後颈,甩在地上。犹记得那只猫完成猎杀後,缓缓转头看了h奇楠一眼,那对眸子透着兴奋,剔透纯净,又美又骇人,让人丝毫生不起直视之心。
程行事,怎麽可能随便乱指派个凡人任务就了结。」
「我们当然有专责的人,你的任务就是协助白沉香——方才那位英勇救人的英气nv子。」
「别了吧,至少找一些论文已经写到的人,我就认识一个这样的人,他叫周小盘,人又聪明、t能又好,最适合了。」
「什麽硕论,人的一生可不能只局限在这种小事情上。相较之下,你被指派的任务更称得上是人生的毕业论文呢。」
「这种话你先去跟我的指导教授说吧,如果他同意可以这样让我毕业,我再来做不迟。」
nv子顿时语塞。
「h先生,人的一生可不是只有yan间而已,」她换了商量的语气,继续说服h奇楠:「si後才是真正的开始,你若破了这种大案,履历可添上重重的一笔,si後还怕不好找工作吗?否则你还得在y间打工实习数十年,才能盼来一个好的投胎机会。」
「我如果没毕业,yan间的工作也不好找了,谁顾得上y间的工作啊!」
nv声变得有些气急败坏,「算了,时间快不够了,你这人真不识相。这个活你是要也得接,不要也得接,由不得你选择。」
h奇楠还来不及问她这话的意思。
时间开始流逝,麒麟飓重新睁开眼,视线扫过周遭,在自己身上停顿,h奇楠发誓他看见对方眼里的轻蔑,片刻後,一道沧桑男声在他耳旁响起:「可悲的蝼蚁,你t0ukui我是为了什麽?嗯?」那声音潜藏的残酷令h奇楠听了不禁全身爬满j皮疙瘩。
对方「哼」了声,下一秒他便被逐出那个荒诞的梦境。
h奇楠睁开眼时,眼前出现一张nv子的脸,对方眉清目秀,长得很好看,睫毛像把小扇子,一双微微上挑的猫眼朝自己眨了眨。
重点是,她离自己十分近。
「哇!」
他吓得弹起身子,紧接着打量起四周,这才确定自己是真的醒了,如今的他正坐在自己那间套房的单人床上,原以为的满地疮痍已被原本带点秩序的杂乱所取代,像是刚刚的打斗只是一场梦似的。白se的ikea衣柜的木板仍呈现微凹的样子,应该可以再战十年。
不等他冷静太久,坐在一旁小凳上的那nv子笑了笑:「看来你是没事了?」眼前的nv子不是白沉香是谁?对方依旧一身白衬衫、黑se窄裙,还有那抹甜美的微笑,让h奇楠想起那种高级jg品的专柜小姐。
「我……你……」h奇楠抚着头,意识仍有些不清楚,只觉头脑发胀。
「你刚刚被热灵袭击,幸好没打中要害,只是惊吓过度,才让你好好休息了一阵养神。」白沉香接着轻声道谢:「谢谢,谢谢你方才挡在我身前。」
「不客——对了,我记得我昏倒前,你好像也提过热灵这两个字,我刚刚梦到热灵跟麒麟飓,你是不是也跟他们有关吗?」
他发现白沉香的神se忽地变得有些严肃,对方抓住他的手:「什麽梦?为何你知道这些,我根本什麽都还没对你提起。」
或许,那并不是个单纯的梦。
h奇楠心想,他不假思索便对白沉香描述了刚才的梦,包括热灵引起的争端,还有那个nv子对自己所说的话,只是两人对於「硕论」、「毕业」的争论连他想了都觉得自己的觉悟实在太低,就隐去不说了,仅含糊带到对方希望自己接受任务、协助白沉香而已。他本怀疑那nv子跟白沉香是同一人,但两人的声线不同,白沉香的嗓音温柔动听,而那nv子的声音则稍为稚幼、带一点高中nv生的青涩,分明就是不同人。
白沉香陷入长时间的沉思,她的睫毛很长,垂下眼时格外漂亮。想到刚才两人的距离如此近,他不禁脸红了起来,幸好白沉香没发现。
「h奇楠,」白沉香过了半晌,才重新开口:「若我没判断错的话,跟你说话的应是锁龙铜符的器灵。」
「索隆什麽?三刀流来着?」
没想到白沉香竟听得出他的玩笑,「不是《海贼王》的那个索隆,是锁住龙的锁龙,锁龙铜符是一种法器。你可曾去妈祖庙上香敬拜过?认真看,有些妈祖的法像手里会持着令牌状的东西,那就是锁龙铜符,妈祖就是从上面领受玄微秘法的。」
「原来是那东西啊,」其实h奇楠根本没有半点印象,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为什麽那东西会对我说话?」
闻言,白沉香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你别急,别慌,听我说下去就知道了,只是发生了一点事,没什麽大不了的。」h奇楠只觉别扭,那语气怎麽听都像是医生在安慰重症患者似的,别怕,别急,其实你的病不严重,任何人都有这麽一天的吧,千万别放弃求生意志,大概4这种口吻。
随着白沉香淡淡的话声,h奇楠在脑海中逐渐还原了事情的後续——
当时被热灵附身的小男生面露凶光,挣脱锁链後便袭向白沉香。h奇楠不及叫唤,下意识冲上前去,挡在白沉香面前。
「该si!」白沉香暗自咒骂一声,责备自己太过大意,竟被热灵这麽拙劣的演技给骗过,露出了破绽。她手里抓着那面亮红se令牌,准备使出更进阶的术法时,身前的h奇楠被热灵的冲击力撞得踉跄了一下,往後倒去,整个人跌在她身上,致使她手上的令牌一个没抓稳,掉落在地上。
可以说,h奇楠的存在完全绊住了她的行动。
她看了躺在地上的h奇楠一眼,好在对方只是被划出了几道小伤口,流了点血,就因为过度惊恐而昏倒过去。令牌发了h光,却在他身上消失不见,彷佛完全融入其中,那一瞬间白沉香只觉一阵晕眩,依她的判断,锁龙铜符是因着h奇楠的鲜血而擅自认主了。
这个猜测令她陷入强烈的震惊当中。
这还是千百年来的头一遭。
锁龙铜符是妈祖的三大神器之一,在白沉香的手上虽没显出堪b传说的威力,倒也令她平添了多倍的战力,到处捕捉热灵妖怪鬼魅,人挡杀人、神挡杀神,好不畅快,如今最终却认一个凡人为主。
这一切该叫人怎麽收拾才好?丢了神器哪还有机会将麒麟飓逮捕归案?
在她头脑还转不过弯的时候,那个热灵也趁乱逃出房门,大约是忌惮白沉香的术法,希望遁逃得越远越好。
白沉香长长叹了一口气,心知现在自己只能等待h奇楠苏醒了。
只得施了法,将房间恢复成打斗前的状况。
???
「这就是为何我判断对你说话的应是锁龙铜符的器灵的缘故。」白沉香说:「器灵不会毫无理由就认你为主,听起来我想的没错,一定是妈祖希望你能协助我们一起追捕麒麟飓。」
「好,义不容辞。」h奇楠答应得很乾脆。
「太好了!」白沉香点头赞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大丈夫。」
h奇楠露出一个似哭非笑的奇怪表情。
他当然会答应得很乾脆了。
他怕又被痛打一顿。
0着刚刚被狠狠灌了一拳的肚子,h奇楠仍感觉疼痛难耐。那时他才刚拒绝对方的请求,紧接着腹部传来一阵剧痛,抬起头来,白沉香正对他露出微笑,亲切地问是不是有什麽考量,她可以「好好」帮他处理一二,她会日夜陪伴在他身边,要他心里不要有任何负担,一边还活动了一下十指的关节。在那一瞬间,h奇楠就明白不管他怎麽想,对方都会用任何办法让自己「同意」。
「话是这样说,但我到底要怎麽协助你?」h奇楠皱眉,「我只不过是个平凡人,不像你有法术,也没有丝毫特异之处。说起来,我还是不清楚你到底是什麽人,为什麽你要追捕麒麟飓?」
白沉香没正面回答他的疑问。
「h奇楠,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在这之前半信半疑,但现在是信了。」h奇楠老实说:「毕竟你能穿透墙壁、那小鬼则像是被附身一样,是谁看了都得信。」
「传说中,人si了会变鬼,也可能成神,过了一段时间则可能轮回转世,运气好的重新投胎为人,运气不好的则当飞禽走兽。」白沉香猫似的双眸闪了闪,继续说下去:「但你是否曾好奇过,一个人si了以後,到底是什麽力量决定他可以变鬼、成神或投胎?又是什麽样的流程可以确保每个人都得到公平的对待?」
「……天庭?」h奇楠想到了她之前叨念的《天庭临时自治条例》。
「没错,像天庭就是这样一个组织,除了天庭还有地府的十殿阎罗等,他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希望让yan间和y间的人能得到公平的对待,只是工作职掌略有不同,做事流程也有差异。」白沉香赞许似地点了点头,「而这些组织的力量来自於信仰和习俗,也就是民间说的香火;简单地说,越多人相信天庭和地府能主持公道,天庭和地府的势力就会越强,越多人相信有孟婆汤的存在,孟婆汤的作用效力也会越长越持续。」
h奇楠的讨厌鬼笑道:「下午好啊,听说主任打电话下了最後通牒。」虽说站在他旁边,会让自己受到论文进度严重落後的jg神创伤,但h奇楠看着手机上静止不动的红点,还是深深觉得幸好出门前有打电话找对方一起来。
「陈环也到了?」他问。
「好像先去研究室等我们了,」周小盘答道:「几个学弟妹也在那边,你一口气找这麽多人来商量,看来主任给你的压力真的很大吼?」
h奇楠打电话叫人的理由正是「一起来帮我想想论文要写啥吧」,从某层面来说,这理由也不是瞎掰的。
他真心叹了一口气:「多点人脑力激荡会b我闷着头想来得好,起码题目不会冲到,就算冲到也能换个研究方法,b较也不尴尬。」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上了传播大楼的电梯,才出五楼,h奇楠便看见一个熟识的学弟站在研究室外,匆忙朝自己说道:「哎,学长,你怎麽现在才来?刚刚主任很生气地跑来大发一顿脾气,说你也迟到太久,你快去找主任吧。」「咦?我应该没记错时间,明明是约半小时後。」「谁知道呢?我从没看主任发过这麽大脾气,总之,你先去找他说说话吧,让他消下气。」
传播大楼的各楼层空间皆是一个u形。
五楼的研究室在u形的顶端开口处,而主任的办公室则位於u形的尾端,无论往左或右绕一个半圆都能到。
h奇楠不明所以,一面走过去的同时也拿起手机查看,生怕自己讨论完後被热灵包了个饺子。
然而,b这个想像更加残酷的事实呈现在他面前。
他在主任办公室的门外倏然停下。
因为,iphone6的手机萤幕正显示着,有一个红点就在这扇门内,就在主任办公室内。
妈的,还真的是「入此门者,当放弃一切希望」。
to入,ornotto入,thatisaestion。
h奇楠还是进来了。
他如坐针毡,紧张地观望四周,哪怕一点小声响都能引起他的惊慌。喀哒喀哒的敲键盘声从前方传来,主任正背对着他,坐在不远处的办公桌前。冷气微微吹着,轻轻拨动他斑白稀疏的头发,露出了光溜溜的後脑勺与h奇楠对望。不知是否温度调得太高,抑或是现在的情境真的很不妙,他只觉身子彷佛泡在三温暖一般闷热,汗涔涔地从额边流下。
据白沉香所说,聚涌热灵之处的温度会明显高上少许。
可恶,他一想到被拒绝指导的下场,便脑子一热地敲门进房了。莫非这是个会让自己悔悟终生的错误决定吗?
喀哒。
喀哒。
顺着他视线的右前方望去,主任持续缓缓打着字,远方看不清的萤幕上闪现一排密密麻麻的黑se,像极了一只只在壁上爬行的蚂蚁。据本人说法是「得先完成这份国科会计画的申请书」,才能跟他细谈。但那是真的吗?他真的在填写国科会计画的申请书吗?又或者是,那根本只是个藉口。
然而,身为一个指导学生,而且是迟迟未决定论文题目的愚笨的指导学生,完全称不上主任ai徒的他不知该如何打断对方的工作。
已经进了门再转身离开,似乎有点没礼貌?哎,况且主任是个那麽重视尊师重道的一个人,叫人很难为。
喀哒喀哒。
气氛十分凝重,不知何时开始只余打字声清楚可闻,h奇楠想掏手机出来玩又担心给人一种不庄重之感,以致危及他摇摇yu坠的指导学生身份。主任的耐心也实在很够,放他一个人坐在那边,便不再搭话。
他想着手机萤幕上的小红点。
看来这里没有其他的躲藏空间,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主任果然早被热灵附身了吧?他是否已经发现自己身上的锁龙铜符,只是先对自己虚与委蛇,到时再趁乱袭击夺走神器。念及此处,h奇楠低着头,但暗自提起戒备,生怕才一转头就看到对方手持键盘朝自己挥舞。
「奇楠。」主任忽然开口了,声音低沉幽深,宛如地底传来一般。
他下意识答了声。
「久等了,」主任说,可那声音怎麽听都透着一gu不对劲,「我刚完成申请书,正准备列印,等下麻烦你帮我去那边的印表机拿一下。」
h奇楠立刻察觉到这句话背後可能藏有的深意。
准备摊牌了吗?
键盘声又响了几下後,开始传出雷s印表机刺耳的印刷声,墨水匣来回移动,在一张张纸上留下印迹。直到最後一张纸被吐出,h奇楠都想不到推辞的话,深x1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准备走到另一旁的茶几上取纸。他一边走,一边用眼角余光瞄向主任。
对方仍坐在桌前,背对着他没动。
但谁知道他脸上挂着什麽样的表情呢?也许是一张狰狞可怕的笑脸,努力忍着笑听自己坠入他所设下的陷阱。
「奇楠,麻烦你了。」
若非我是研究生的话,今日哪会沦落至此!h奇楠咬着下唇,打从心底涌起一gu莫名的悲愤:h奇楠啊h奇楠,汝为何生为研究生??罢了,热灵猖獗,任教授使唤吾身,勿伤同学一人。
他半放弃地继续走,停在小几面前,印表机吐出的一张张纸正搁在那。
这岂不是??
h奇楠脑中浮现多年前看过的《鬼店》的剧情,男主角jack是名不得志的作家,恰好有个机会能带妻子和儿子去山间饭店工作,并利用闲暇时刻从事自己的创作。那是部经典恐怖片,但节奏很慢,部份游走的镜头意义晦涩难辨,只有其中一幕最让他毛骨悚然。
剧中主角的妻子在寻找丈夫的过程中,不意翻到了丈夫jack的手稿,不料500页的手稿上印着的都是同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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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工作,没有玩乐,快让jack变笨了。
??
如今的情景让他涌现跟当时看那幕一样的恐惧,电脑椅发出转动的声音,约莫是主任转了身子,他能感觉到对方在他背後凝视的目光,那视线彷佛有重量似的。h奇楠想转头,但有gu莫名的压迫让他觉得不能做出这样的行为。他x1了口气,拿起那一叠纸。
吗?没人的单位就该jg简,有什麽好反对的?」
「你想一下,如果全盘照你说的做,最後会变成什麽样子?」
「……东区聚集所有的人cha0和信仰之力?」
「对,那西区呢?西区什麽都没有,只会变成一片荒地而已。」她说:「在现有的架构下,东区有人cha0、西区有信仰,至少还可以平衡。损有余而补不足就是天道的法则之一,这种人为的规划方式却与此相违背。」
「如此真会变成这样,也没办法。」h奇楠说:「我很感慨四课会被裁掉,但生活不就是充斥着许多不尽如人意的事吗?」
「你还不懂吗!」
天道法则一:损有余而补不足。
天道法则二:众生皆生有灵力。
天道法则三:一群生物或人聚在一起的灵力具有自保的能力。
白沉香手指着他的鼻子,说出三条天道法则後,按了几下右手的智慧手表,手表发出了光源,在某面斑驳的墙壁上出现了投影,光线不强,勉强可以识物。画面上先是出现了三张台湾本岛的形状,上头渐渐出现了不同颜se的分布,原来是三张热度图。在呈现数据聚集情况以及变化趋势上,热度图具有清楚易懂的优势。
「什麽!」h奇楠脸se一白,露出震惊的表情。
「不是吧,我都还没说话,你在吃惊什麽?莫非你光看这一眼就看出问题了吗?」
「??我是惊讶你的手表竟然还可以投影。」
白沉香给了他一记白眼,继续解释道:
「左侧是台湾目前的人口分布,中间是课室的现存据点,右边那张则是凶灵和大妖的分布状况,由灰到绿、再到红反映聚集的密度逐渐提高。」
出现在h奇楠眼中的是一张热度极度集中在北部和西部的图片,那是台湾的人口分布,东部非常稀疏,大抵全是灰se,而六都则红得明显,如果这是一个人的身t、而人口是血ye,那麽六都就是这个人最重要的脏器;事实上,这跟h奇楠曾看过的一张以电子发票数据绘制的消费强度地图长得十分相似。
相较之下,中间那张图的热度略为平均一些,虽然仍以北西南为主,但热度更往外扩散一些,以致於各个区域没有太大的差异,看起来课室的现存据点正好是都市和荒地的枢纽,衔接了两端。
视线来到最右边的那张图,热度则集中在中部和东部,以中央山脉为中心,随意地散落在两侧,形成一条跟山脊几乎重合的红线。
「若照天庭规划的方式进行都市更新後,大部分偏僻、荒无人迹的课室将被裁掉,少数课室会重新设置在人口的集中区;但要注意的是,现世的人并未跟着一起搬迁,再者,因应这个状况,凶灵和大妖们的分布自然也会随之改变。接下来可以看到集各课统计人员之力所绘制的预测变化——」
h奇楠看着中间和右边两张图的渐进变化,首先,位於荒地的课室据点一个个消失了,迁移到市中心,因而长得跟左边的人口分布没有太大差异,也就是课室据点因应人口密度而设。
然而,右边那张图的变化则令人望之怵目惊心。
h奇楠倒ch0u了一口气。
「这??」
最一开始的那条山脊线慢慢扩散,随着课室逐渐向市中心靠拢,凶灵和大妖们也逐步占领了整个东部和南部,接着连西部的沿海地带也充斥着大大小小的红点,整个台湾本岛只剩下六个圆圈是乾净的——所在的位置正好与六都完全重合,但除此之外全是一片密密麻麻的h绿se。
除去六都之外,台湾没有一块净土,全为凶灵和大妖们所占据,成为他们自由进出的後花园。更令人心寒的是,那些地方还是有不少人居住。
「喂,天庭的大佬没看过你们绘制的预测图吗?任何有一定智商的人看了,都不会继续提都市更新的决策吧?不要说更新了,根本是提前判这些人si刑,这应该叫都si更新才对,住这里的人全都si了。」
白沉香先是点了点头,然後又摇了摇头。
「我看不懂你这样是什麽意思。」
「在绘制预测图前,我们各课虽想过可能会有严重的後果,却从未想过情势会恶化到如此地步,自然立刻就上报了预估结果。然而,天庭高层却同时保持沈默,既没否决提案,也没下令执行,而处长们也像是被下了封口令一般,没再传出任何相关的讯息,根据小道消息指出,还是有许多天庭人员在处理这个提案的前置作业。」
「不是我说,这样很不正常吧?」
就像是天庭为了这些大妖特意开了一个後门似的,简直丧心病狂。
白沉香缄默不语,一路领着他继续往前走,穿过一条狭小、充满水g0u味的巷子後,看到一家「南洋风味火锅」的招牌後,又走了几步,终於停下。
h奇楠跟上她的脚步,只觉顿时豁然开朗,前面是一小块看似无人管理的空地,闪烁的路灯下,飞蛾聚成一团。一栋两层楼高的残破建筑伫立在空地前,一只古se古香的石香炉烟雾弥漫,後面高挂了一排hse灯笼,灯笼上还有一块木匾额,上头写着「天后祠」,远远可望见里面供奉着的妈祖。
原来那是一间小小的妈祖庙。
「欢迎来到妈祖四课的现世据点。」白沉香回头朝他笑了一下。风吹过,灯笼微微摆动,灰烬慢慢在空中扩散,而她在烟中低眉,让他打心里涌起一gu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绪。
半晌,h奇楠才问她道:「你为什麽带我来这边?」
「相信你也感受到这里的空气与他处不同。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即便只是这麽一个破败的天后祠,都能保这一方平安。我不希望四课变成天庭执行决策的切入点,更不希望有任何人会因为这样的决策而被放弃。」
伸出了一只手,张开的五指恰好遮住了窗外透来的霓虹光线,只从指缝隐隐流泻一点微光,映在瞳孔上。头枕在柔软的枕头上,h奇楠却半分睡意都欠,只是看着自己伸出的右手发呆。只要闭上眼,他就会想起白沉香,还有她关於「天庭都市更新」的那席话,然後就怎麽样也睡不回去了。
那间所谓的现世据点座落於一个无人的狭窄小巷子里,建筑残败不堪,却给人一种庄严神圣之感。
h奇楠看着霓虹光线跃动、闪烁,在天花板形成一道道奇异的剪影,耳边响起白沉香当时的那番话:
「与其说我想要保的是四课,不如说我想保的是那些民众,还有他们的日常生活。奇楠,我认为没有一个人该被排除在外,没有一个人不该得救,这正是信仰的可贵,你说是吗?妈祖四课最一开始也是因着这一点而创建的——不,或者该说,不只是四课,这同时也是所有课室的存在理由。」
他无法反驳对方的话,当被膜拜的对象无法庇护信徒、甚至是主动抛弃信徒时,也就不再有信仰的必要了。
紧接着下一秒,白沉香直直看进他的眼瞳。
「为此,我极度需要你的协力。」
可恶。
可恶。
h奇楠咬牙,低声咒骂着。太j诈了。对方这样一铺垫,再加上那番言语,根本就让他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嘛,他还怎麽开得了口?他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神,低了低头,刻意避了开来,只说了声「我再考虑一下」,便不再提起这个话题,生y地讲起了ptt上看到的老师j冷笑话,打算转移气氛。见状,白沉香却也没有勉强再说下去,彷佛谅解自己的苦衷。
走回家的一路上,他们两人都不再言语,只是沈默地走着,中途还发生了一件cha曲——
一只热灵出现在两人面前,作势威吓了几声,随即被白沉香饱以老拳,一阵乱打後化为青烟消散,对方下手之狠辣,就连身为凡人的他也不禁为那只运气不好的热灵感到悲哀;同时间,他发誓他看见了对方眼角带笑,露出发泄完的满足表情,光这样看的话还真不知道谁更像是热灵。
可恶。
明明这麽厉害,却还要向我求助。
可恶。
为什麽啊。
想到此处,他翻了个身,背对着窗,希望少了光线的g扰能让自己更好睡一点。一闭上眼,白沉香低眉浅笑的样子却已深深烙印在他脑海中,怎样都挥之不去。伸直的右手掌渐渐握拳,彷佛想在黑暗中抓住什麽似的,被屋外的霓虹灯光给照出了一道躁动不安的黑影。
飞蛾与路灯。
燃着香灰余烬的石香炉。
一排又一排h灯笼。
木匾额。
焚香冒出缕缕轻烟,被风带着越飘越高。
热灵闪现凶光的双瞳。
浑身冒着火光和浓烟的麒麟飓,脚蹄踏在一个稍稍隆起的小丘上。
一整夜,他的脑海中不停变换着一幕又一幕画面,来回循环,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这些画面是如此栩栩如生,宛如又重回到现场一次一般。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下意识地将灵力凝聚在神庭上,记忆中的白沉香的嗓音轻轻地浮现,安抚了他的情绪。
h奇楠终於不省人事过去。
???
他睁开眼,不知何时自己又躺平回正,左手手背贴在额上。视线穿过左手,再更远更高的地方是片苍凉的白se。
视线所及之处什麽都没有。
又是陌生的天花板——
才怪,明明还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家里的天花板。他吐槽了自己一句。睡不好的时候总是会冒出奇妙、难受控的幽默感,就像每次跟一票同学熬夜赶报告时,大家的笑点都会低到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想一想,自己跟这群同学之所以能过着平静的日常生活,能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大学静心研究,大约都是托了像四课这类单位的福。否则以现在这所大学的位置而言,大抵也逃不过被「更新」的下场吧?到时候可能流传的不只是校园七大恐怖传说,而是七十大或七百大恐怖传?
h奇楠从不是一个会勉强自己的人,向来有几分力做几分事,绝不多管闲事,这也是h家一贯的教养观念,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处事的。然而,白沉香的请求却让他有种自己该做些什麽的压力。
罢了,先不想那些烦人的事情,该往好处想,至少主任不会再催他的论文进度了。他起床,替自己倒了杯水喝,感受喉咙被凉水滋润不少,稍稍纾解了一点夏意,朦胧的意识也逐渐清晰起来。
正当他准备踏进浴室、如往常般坐在马桶上刷牙时,似是想到了什麽,脚步先是一滞,又猛地转头一喊:「白沉香,别躲了,出来吧,都看我看了这麽久还不够吗?」
没有声响。
透过浴室门缝向外看去,一片空荡荡的,什麽皆无,只余一地的静谧,完全不像是有其他人存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