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钱孙还是人的时候,他是个识相的人。
即便是不幸溺si的现在,也还是个识相的鬼。
「痛痛痛??喂,你还真踩啊??」他看着眼前被踹翻在地的h奇楠,而白沉香的脚还在对方的腹部上使劲转了几下,完全视对方的哀号於无物,不知哪来的寒意上涌,不禁打了个哆嗦。
於是,他收起了想卖弄自己故事的小心思,用b方才明快一百倍的节奏认真叙述下去,他的思绪跟着回到了那一天的下午、那一天的河滨公园——
当遮住水面反s的yan光的同一瞬间,似乎有什麽跟老鼠差不多大的黑影一掠而过,抵达了对岸,但在他重新睁开眼後,那黑影似已消失无踪。
是错觉吗?
视线穿过河畔,对岸小坡上有几台自行车缓缓驶过,其中三台自行车特别小,一蓝一红一绿,还架了辅助轮,看起来是一大户人家带着三个小朋友骑车游玩。这大概是河滨公园最常见也最窝心的风景了,他见着嘴角也微微一笑,咬了一口卤蛋,感受嘴里喷发的香甜卤汁。
下一秒,他却被眼前的骇人景象吓得怎麽也笑不出来。
只见三台小自行车上跌下了三道小小的人影,他们以一种诡异而不自然的姿态一路沿着小坡下滑,与其说是摔落,毋宁说是被什麽东西拖着往河里走,只听得噗通三声,三人轮流摔入河里。
赵钱孙着急地大声喊叫,用力挥舞双手,小坡上的大人浑然未觉,再耽搁下去,河底便要添上三条亡魂,他无暇思考,脑子一热越过护栏便纵身一跳。
甫一下水,他就感受到河水异常高温,约是被太yan晒久了,热得吓人,水面上没见着人影,他转了一圈,喊了几声,没听到回应,只好x1了口气往下潜去,这一下去,立时瞥见三个抱腿下沉的孩童。
那三个孩子看起来四五岁大,半点没有清醒的样子,更像是三块被投入水中的大石头,缓缓下沉。他si命划着水,朝他们的方向游去,大概是肾上腺素起了作用,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手各抱一个小孩就往岸上拖。不知游了多久,他累喘吁吁的,终於看到了河岸,将两个孩子丢到岸上,转身一看,河面已浮出一粒粒微小的气泡,眼见剩下的那个快不行了,只好牙一咬,强忍疲惫又转身游回去找。
奇怪的是,河水变得越来越热,已不是用「被太yan晒久」就能解释的温度,简直就像是家里的泡澡水似的。
那个孩子呢?
他着急地东张西望,好不容易才在河底看到一个静止不动的物t。
河底淤泥堆积,被他下潜的水流扰动,显得益发混浊,忽有一道红光一闪而逝。当河水重新变得清澈时,他却发现那个孩子的身影已在更远处出现。奋力又游了段距离,明明只在咫尺之远,却有种永远追不到那孩子的感觉,这种异常感是怎麽回事?
双手双脚划得酸痛,费尽千辛万苦,他总算抓住了那个孩子。将对方夹在腋下时,感觉自己已快没气了,连忙浮上水面,不管不顾地朝河岸游去。可不知怎的,他的手脚逐渐无力,连带速度渐渐变缓,头也一阵晕眩,眼见就要失去意识,那一瞬间他用尽t内所有力量,把小孩甩到岸上。
赵钱孙脑中的最後一个念头是——
啊,这个月要给爸妈的钱还没转过去。
再下一刻,他眼前一片漆黑,意识全无,什麽都感觉不到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黑暗中涌现一点烛火般的光明,不安地抖动着,赵钱孙渐渐恢复了意识,他发现自己正静静地躺在河底,并渐渐化为现在的状态,成为不属於yan世的存在。无论他走到哪,永远都是黑白分明的se彩,永远都是一片shill的水洼,永远都带着滴个不停的水珠。
永远,永远都见不得yan光。
那些生前的美好与他所在的世界已经永远无关了。
???
「所以,」h奇楠受这个故事影响,语气也变得沉重:「你希望我们为你做什麽?」
赵钱孙说完了自己的故事,有点不好意思地搔搔头,他的心愿其实很简单,简单到说不出口,倒是白沉香替他开口了:「老赵想要的很单纯,就是两个心愿:一是看看那三个被他救下的小孩过得可好,二是希望托梦给自己的家人,要他们别太难过,也别为他担心。」
「就这样?」h奇楠不可置信:「难道你不想要多陪家人一点时间,多做些生前想做却来不及做的事,至少,也多要点纸钱?」
白沉香看了h奇楠一眼,没说话。
「h小弟,那些已经跟现在的我无关了。」赵钱孙用看透了的语气说:「也许是变成现在这个状态的关系,我自然而然t悟了yyan两隔的道理,算是看开了很多事,无论天庭或地府都不会允许我再继续接触yan世的人事物。只是,si前还是存了那两点小小执念,令我无法顺利投胎转世。」他的脸虽然很可怕,态度却很温和,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平静。
h奇楠还想再说什麽,却被白沉香给拦住了,她点点头,朝对方道:「你是我们私坛接的「托梦」载明,他们只要回到亡者殒命的地点取泥沙或河水作为术法的媒介,再交由红檀写公文即可,当天晚上亡者与亲人便会在梦里相会,说完来不及交代的遗言。
夏天的日落时间较晚,当他们抵达河滨公园时,夕yan余晖还映在河面上,把河滨公园染得一片通红,连带云彩也带了一点感伤的意味。
h奇楠看着白沉香弯腰取了一抔沙,洒向天空,神情肃穆。
当太yan渐渐落下,夜幕笼罩大地的时候,赵钱孙的身影也缓缓显现,他喃喃对智慧手表那头的红檀说了些什麽,大概都是些安慰亲人的话吧。
h奇楠想着自己如果是赵钱孙,会花多少时间交代遗言、又会想对家人说些什麽,但他很快便意识到这是个很难的课题。自己可能什麽都说不出来,也可能叨叨絮絮些过去的美好,不到最後关头,真正的答案不会浮现。直到他回过神来,感觉还要说上好一阵子的赵钱孙已经结束了,明明可以说更多的,却这般停下了。
这就是si亡吗?纵然有千言万语,仍化为简单的几句交代,因为那些现世的事与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夜已黑了,路灯微弱地发着光,浪cha0冲刷着河岸。
「时辰到——」红檀在另一头朗声高喊。
白沉香则对他道:「赵钱孙,你因救三孩童而意外溺si,今日妈祖三课与四课特地为你完成心愿,此後yyan两隔,你不必再挂心,一切生前恩怨,皆化作过眼云烟,与你再不相g。」
远方传来铁链拖动的金属碰撞声,走一步便响一下,停在离众人不远处的草丛。依照惯例,意外si亡的亡者都得去枉si城报到,直到天命注定的寿命终结为止。这就是来押解赵钱孙到枉si城的鬼差,受红檀所托而来。
赵钱孙朝二人一拜,再拜。
接着转身离去,直到过了好一阵子,h奇楠还觉得自己依稀能听到铁链的晃动声,以及赵钱孙身上的滴水声。滴答。滴答。那声音还在响着,就彷佛他从来没离开过一般。
他盯着远方,一时不知该做何表情。
这笔业务终究是完成了,h奇楠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但他们跟亡者不同,在现世生活的他不能就此停下脚步。他招呼了白沉香一声,正要开口与她一同离去时却发现口袋透着一gu诡谲的温热感。
是iphone发出的。
似乎有什麽不对劲的事发生在锁龙铜符上。
似乎有什麽不对劲的事发生。
红檀想着。自从麒麟飓逃狱的那天起,她打从心底感觉一切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不,其实不是那麽晚的事,说起来或许有点事後诸葛,但她真正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是从天庭发布《天庭信仰活络暨都市更新暂行条例》开始,不将後面的修订条例算入,光原始的施行细则就有232条。
当初看到放在自己桌上的那份公文,她还以为是三课的课长在开玩笑,捧场似的笑了几声,却没得到附和。
然而,公文上的机关印信清楚显示着这并不是个玩笑。
天庭三十六重天。
这七个字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代表着天庭的最高统治机关。她低头瞥了自己手上的公文一眼。
主旨:检送《天庭信仰活络暨都市更新暂行条例》如附件1份,希转行照办。
照理说,三课主要的业务内容是灵器和资料分析,且红檀充其量不过是个资深专员,就算挂了一个灵力资料科学家的副职位,这份公文也不应该与她扯上什麽关联。but,人生最奇妙的就是这个but,由於都市更新暂行条例的牵涉范围实在太广,执行机关众多,还需要部门中最贴近现世的妈祖三课从灵力的角度来分析其可行x,於是公文辗转来到了她的手上。
直接收到天庭最高层的指示还真是20世纪以来的头一遭,自从人类进入核子时代後,天庭三十六重天就很少发布什麽具t的命令了,所有的天庭公务员都依着惯例做事,千百年下来形成的许多规章虽说繁琐、但还算涵盖得很全面,加以受自我意识高涨的现世影响,早已不再需要一个高高在上的天庭高层来做指导。
除了那些最资深的公务员外,谁也不知道三十六重天具t有哪些神尊,理论上,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至少都应在其列,并以玉帝为主要治理者。红檀也曾听过一个说法,即玉帝事实上只是三十六重天的一个对外代表职位,由不同神只轮值,而非特指某位特定神尊。
总之,从红檀就职以来的记忆中,这个机关只剩下名义上的最高权威和神秘x,除一纸公文外,没人见过这些神尊。像地基主科、土地公课和城隍处的同事就从未见过他们的最高长官,后土。
而现在天庭各课的助理和实习生也不像他们过去那样本份,指派个任务还得详细说明其必要x和重要x,在在令几个课长听了直摇头,直说一代不如一代;也多亏是红檀在天庭待的时间不久,才五十年左右,感触还没几个课长那麽深,有时她甚至怀疑自己也被归在「不如上一代的那一代」,毕竟鄙视链无所不在,谁都能在上面找到属於自己的位置。
等她快速翻完公文後,三课的课长才开口说:「你觉得这个条例可行吗?」
「李课的意思是?」
红檀不解她的意思,并不回答,只是一双大眼眨呀眨的,顶着一头栗se的公主切发型,长得跟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似的,带一点惹人怜ai的气息。
她只是个执行的人,三十六重天说要执行那便执行吧,最高机关传来的指示总不会坑人,对吧?
红檀感觉课长似乎在担心着什麽,但她实在猜不着。
三课的课长看着她良久,长叹了口气,自顾自地用带些沙哑的嗓声道:「没关系,也许是我想多了吧,希望我的直觉不会成真??总之,红檀,你依着这份公文,先尝试采蒙地卡罗法做几次模拟演算好吗?参数就拿过去的资料做预估,让系统跑个一阵子,我们看看可能的结果会是怎样。」
这本就是红檀的日常工作内容,根据收集到的灵力浓度、扩散速度和停留轨迹做一连串的分析、模拟、建模和预测,她不知做了几千遍几万遍,闭着眼睛都能整理报告,自然没有异议,立刻答应下来。
後来,她将几次模拟演算的结果整理好,才意识到三课课长在忧虑什麽。
一旦真正实施「都市更新」,六都将成为现世人类的唯一幸存地。
那阵子,妈祖二至四课的课长忙着奔波各个部门游说,一众处长和课长齐齐提出严正的抗议,就连地府也表达关切,三十六重天这才作罢,宣称为避免更大分歧,将暂缓条例的执行,重新跟各个部门做好g0u通、听取其意见。
看起来,他们似乎取得了短暂的成果,但三十六重天仅表示短期内没有重启的计画,一直不愿意正式撤销条例,私下仍有一些动作——
「喀」的一声,将红檀的意识拉回了现实,原来是城隍课的职员将厚厚一叠公文放在她桌上,她朝对方点头致意,对方的脸se蜡h,还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只是拱了拱手,一溜烟便消失了,连句话都来不及说。红檀倒习惯了这般做派,城隍课的专员一直都是这样来匆匆去匆匆,兼管yan世和y间司法,职司福善祸y的他们每天光忙都忙不过来了,哪还有时间聊天。
其他课室对城隍课的昵称是「呈h课」,他们的专员脸se因长期爆肝的关系总是发h,是神职取得门槛最低,但工作最繁忙、最需要跟其他人打交道的一个课室,因而至今的缺员还是相当严重。
据说,城隍课最近的专员补得齐了些,真该感谢工程师、设计师、广告代理商和媒t代理商这类长期加班产业的贡献。
翻开其中一件公文,看着上头的记载,红檀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赵钱孙啊赵钱孙,我总算不用太担心你了。」
依鬼差所说,赵钱孙已顺利被移交到枉si城了,预计停留时间是四十年,但考量到他因救人而丧命,si後还协助白沉香牵制热灵,将这两项功德计算在内,应不用在枉si城待太久,出来便能得到一个不错的投胎机会,甚或是取得天庭或地府的神职,相信城隍课会给出一个公允的初判结果。
赵钱孙丧之热灵,却又得之热灵。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算是为此事划下一个还可以的句点。
她想着,翻开?若找错的话也还来得及赶去另一个地点。」
「也只能这样了。」白沉香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点了点头,伸出手,举起那把式样老派的黑伞。她握着伞柄,撑开了那把黑伞,月光下慢慢满起一个黑se的圆。
伞顶下,在白沉香旁边出现了另一个人,那是一个白发苍苍、气质娴静的老太太,一副西方仕nv的派头,头戴一顶别致的小帽子,身穿黑se长袖及膝服装,看得出名门望族的优雅内敛,礼貌而带点疏离。老太太眯着眼,微微笑着,眼神却始终掩不住一丝看透世事的沧桑。
老太太是这次的客户,魂魄刚离t不久,还有些微弱,禁不得太强的光。白沉香说,躲在伞里跟着他们移动会b较保险。
只见老太太左右巡视了一眼,试探x地往前颤巍巍走了几步路,她眼里的疏离渐渐消失。
h奇楠的大半灵力都集中在神庭,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太好了,看来地点没找错,这里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旧戏院。
同时,对方的声音在他耳边悠悠响起:「??这里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就是这里没错,但??」每当听到最後这个「但」字,就让h奇楠心一揪,r0u一疼,白沉香将这种反应称为「但疼」。
「但?」
「这里太荒凉了,跟我印象中的戏院完全不一样。」
当然啊,这里已经弃置三十年了,怎可能长得跟以前一模一样。h奇楠傻眼,他立刻求助似的看了白沉香一眼,老子跟闯空门似的跑进这边已经很牺牲了,总不能为了满足客户需求,就要他自己一砖一瓦将这里布置好吧?况且,谁知道对方的「印象」生得什麽模样?
「离当时已过很久了,且这里也废置多年,」白沉香试图出声缓颊:「还有个旧地能重回,已经算不错了,你说是吧?」
「但,就算你这样说,也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已跟你们说得很清楚了,我要的是重回当初的戏院。」
老太太非常坚持。
白沉香和h奇楠二人非常崩溃,且「但疼」。
h奇楠眼睁睁看着白沉香猫似的瞳孔燃起怒火,真怕她下一秒会一脚踹飞老太太,对方的魂t可禁不起这封折腾。根据天庭律例,失手让魂t烟消云散不晓得会被判什麽罪,他可得拦住对方才是。
白沉香深x1了一口气後,稍稍镇定下来,问对方:「在你的印象里,戏院是长怎麽样的?说得越清楚越好。」
老太太被这问题转移了注意力,沈思片刻,对二人描述起来。
h奇楠惊讶地瞪了她一眼。
大姐,你问这题要g嘛?该不会真的要去采买材料,在这边完整重现当时的场景吧?到时候,他的称号又会再多上一笔了,以後对人自介都得说:「你难道不知道我吗?在你面前的正是——尚未完成硕论的研究生、唯一手持天庭神器的私坛法师、城隍课司法改革的幕後功臣、土地公课据点业绩的提升者、废弃大楼的重建者——h奇楠。」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老太太已描述得差不多了,白沉香对他招了招手,示意要拿手机。
对了,还有这招呀。
他恍然大悟,顺手解锁了iphone,将手机递过去。异变後的锁龙铜符据说是升级了,只需指纹就可解锁,让他免於皮r0u之苦。
白沉香接过後,一只青葱玉手拂过萤幕,锁龙铜符的app图示俨然更加细腻,点下後出现了一排选择画面,由左至右,分别是铜符、丝帕、拂尘、双剑和凤冠,只是香扇和凤冠以灰阶se彩显示为无法点选的状态。
她白皙的食指探向丝帕图像,就在即将触及萤幕的那一瞬间,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彷佛变魔术一般的,她的整只手都融入了萤幕里面,再下一秒,她竟真的从手机取出了一面做工jg细的丝帕。
白沉香手持丝帕,向空中轻轻拂动了一下,大楼内微风扰动,两人身上的衣服跟着起伏,而灰尘、玻璃碎片和碎石瓦砾都给吹得无影无踪。其中,改变最大的就是老太太的眼神不再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gu兴奋之意。
「啊??啊啊,就是这里,没错,我们那时就是在这里相会的。」忽地,她转头望向空无一人的地方,声音颤抖着:「啊!你也来了,你真的来了!对,我就是还想再跟你一起看部电影。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你,过了这麽久,好不容易终於见到你一面了。」
他们不知道老太太究竟看到了什麽,毕竟丝帕起作用的对象只有一个,但从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话中,可以感受到她的心情十分激动。
两人跟着老太太在废弃大楼穿梭不定,眼睁睁见着对方的魂t渐渐变化为一个年轻少nv的样子,少nv身穿黑se长袖及膝服装,挽着谁的手在戏院里走动,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通过她的动作和言语,他们彷佛真的看到了她与ai人买了两张票,一路穿过众人坐进了座位,肩并着肩看完一部《海誓山盟》。
电影落幕後,少nv牵着ai人的手,满足地道:「真好看!你以後还会陪我再来吗?你会陪我看一辈子电影吗?」
想像中的ai人约莫是回了什麽,她的脸上绽开了笑靥。
「嗯!我也是这麽想的——」
无论完成多少次业务,h奇楠对这种剧情发展总缺乏了些抵抗力,他正在默默擦着眼角泛出的泪光。
在少nv满足地闭上眼的同时,她的灵t也越显越淡,聚成一个小点,小点闪了一道h光後,一张印有「为酆都天子阎罗大帝发给路引」的h纸缓缓落在了地上。已非「下凡」已明订几种可以下凡的状况,只要符合需求,均可申请正式公文,因应缺乏信仰而无法正常供给灵力的现世环境,更提供凭依金身和一些威力不小的法器给下凡的天庭公务员,让他们能从天庭各个据点得到补给和协力,执法时不致绑手绑脚。
听起来好是好。
但白沉香的情况根本无法走正式管道取得公文,故而r0u身更接近凡胎。
总不能叫她老实承认自己不小心放走麒麟飓,需要申请下凡,好让她到现世追捕对方——话还没说完,就会直接被抓去关了。
现世薄弱信仰的环境不利於她恢复灵力,故平常也不敢动用太多力量,免得危机出现时反而束手无策。私坛缓不济急,而一旦真的用尽灵力,白沉香只能冒风险再回天庭一趟,一次两次还能找红檀帮忙遮掩,长久下去,她的不法行为有朝一日定会被察觉,那时就真的gg了。
这也是为何她仰赖锁龙铜符、si巴着h奇楠不放的真正原因。
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她大概只能维持巅峰战力30分钟左右,但搭配锁龙铜符可以最大幅度降低灵力的消耗。
如今走在防空洞里,灵力隐隐有恢复的倾向,这些充斥着整个通道的信仰之力是否跟四课据点的状况有关?若再大胆一点假设,这些信仰之力有没有可能就是在偷接过程中外溢的?
隐藏在异状後的真相似乎明朗起来,那个煨桑不知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胆,偷接了四课据点可能还包括周围的土地公庙等据点的信仰之力,使得天庭於一夕之间与所有据点失去了联系,而对方因担心有天庭公务员来探查,特地在附近的土地公庙设下陷阱,等自己一头栽进。
十足的y谋论,但这个假设还不那麽完全,有些疑问也未得到解答,例如:对方从何处得知h奇楠和自己是同一夥的?又是怎麽知道h奇楠的住址?再者,这种行为看在天庭眼里已不亚於恐怖袭击了,恶行重大,对方为何要铤而走险犯下此罪行?一旦引得天庭派员清剿,绝计讨不得半点好。
白沉香提着电石灯,走着,想着,一时仍思索不得答案。
但她停下了脚步。
狭长的通道已到终点,前方不远处是一个豁然开朗的开口,从她站的角度望去,应是一个不小的广场,一gu足以驱散身上凉意的异常高温自远处袭来。令人诧异的是,信仰之力忽然间变得十分的稀薄,形成了一个隔隔不入的真空地带,与前面走过的那段路截然不同。
只是,这些都不是让她停下的理由。
白沉香心里明白,真正让她停下脚步的是——
眼前有数十个热灵成群结队地集结在一起,身上散发的高温让空气都显得扭曲。她不会被对方松鼠般的外貌所欺骗,这就是一个残酷无情的军队。这麽多热灵在此处集结是为了什麽?高温劈面而来,她却全身发寒,忽然打从心底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测,莫非这个y谋从头到尾跟麒麟飓有关?
留给她的时间没有太多,热灵很快便反应过来了,两眼亮了一下,起此彼落地叫着,向她奔去。
在恢复灵力的白沉香眼里,一个热灵不足为惧,同时来四个五个也只是小意思,但当这个数目达到二位数的时候,她也只能暂时後退,避其锋芒了。
还好这群热灵数目虽多,看起来智慧却十分有限,没太多思考能力,不若赵钱孙案件时的热灵那麽难缠。由於缺乏智慧的关系,这群热灵没什麽战术或合击意识,见白沉香退回到原先狭窄的通道上,他们仍一齐涌上,失了从各种角度夹击她的可能x。
有几只热灵甚至因为闪避不及,彼此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