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九重天执政时期还是还是天庭执政时期都有严格规定,以当朝官吏身份下凡,替苍生渡劫者,皆不允许使用本相,以免在凡界暴露身份,引起不必要的纷争与麻烦。
宸宴身为天庭的镇天玉尊,只得以女相示众。但即便如此,月鎏金还是一眼就将他给认出来了,毕竟,长相那么标志、身材那么窈窕的小娘子确实不多见。
月鎏金也真是一肚子坏水儿,故意化身成了男相,趁着宸宴身着荆钗布裙站在炉灶前熬药的时候,悄悄接近了他,然后超级大声地说了句:“小娘子昨夜那般孟浪,今日又如此贤良,可真是判若两人呐,你相公可知晓么?”说完,又故意在他的面颊上捏了一把,妥妥的登徒浪子一个,“反正我是知晓的,我还知道娘子的腰多细脚多大肚兜是什么颜色呢。”
此时宸宴正站在一座简陋的茅亭里,亭外全是排队等待领药的村中百姓。
月鎏金此般一闹,不少人的目光都朝着他们俩人投了过来,惊讶嫌弃又鄙夷,像是在看狗男女。
宸宴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去。
纵使月鎏金化作了男相,他也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她。
这世上比她还顽劣的妖怪,也属实不多了。
月鎏金却扬起了唇角,得意洋洋地用密语传音对宸宴说:“看吧,世人都是冷血无情的,纵使你在辛辛苦苦地给他们熬药,在救他们的命,他们还是会厌恶你是个不守妇道的破鞋,所以,放下你的那颗没用的烂好心吧,高贵的玉尊大人。”
宸宴也启用了密语传音,语气和神色一样冰冷:“当日你要走,我没拦你,现在是活腻了么?又巴巴地跑来送死?”
月鎏金仗着他不敢在凡间暴露身份,更不敢当着这么多凡人的面杀自己,浑不在意地眨巴眨巴眼睛,连密语传音都没再用,胆大包天:“爷想你了呗,小娘子~”
宸宴:“……”
比之宸宴的原本样貌来说, 女相的他身量稍微矮了一些,而月鎏金此时又是男相,身量更挺拔了一些, 竟然比宸宴还高出了半头。
月鎏金之所以能够一眼就认出来他, 除了十分熟悉他的气息之外,还因为宸宴的面部五官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只是比之男相的他来说面庞棱角柔和了许多, 五官线条也柔美了些许, 宽肩窄腰的挺俊身材也变化成了亭亭玉立的纤瘦体态,看起来要多娇美可人就有多娇美可人, 哪怕只是荆钗布裙的简朴打扮。
看得月鎏金都有点儿心动了。
但遗憾的是, 无论他们这种非人类如何变换相貌和体型,都不能够改变、消除关键部位的性别特征。也就是说,在外貌和身材上来说他们可以随时由男变女或由女变男, 但绝对不能脱衣服, 尤其不能脱裤子, 一脱裤子全露馅儿。
月鎏金悠悠地叹了口气:“可惜娘子与我都不是长久之人,不然小爷我必定与你夜夜笙箫。”说完, 又在宸宴的那张俊俏的小脸上摸了一把, 摸得宸宴的脸色越发铁青,就好像她的手是冰雕出来的, 透着寒气,摸哪哪结霜。
宸宴的眉宇间, 也真的是阴沉到快要结霜了。
月鎏金却始终吊儿郎当, 仗着宸宴不敢随意在凡界使用法术便大胆妄为了起来, 又狠狠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揩够了油之后, 潇洒转身,一边昂首挺胸地朝着茅亭外走,一边头也不回地朝着身后的宸宴摆了摆右手:“小娘子,后会有期!”
心情甚好,甚好呀哈哈哈哈哈!
月鎏金的嘴都要得意地撅到天上去了,不仅占到了“小娘子”的便宜,还让“小娘子”吃了闷亏,敢怒而不敢言,甚至都不敢出手制止她。
那他就只能憋屈地放任她溜之大吉喽~
月鎏金的脚步都跟着轻盈了起来,双手骄傲负后,几乎是一蹦一跳地往前走着,然而才刚走出不到十步,前颈处忽然一勒一紧,像是被一根细长的丝线套住了,但等她低头去查看时,那根丝线却又瞬间消失了,她只看到了一抹如蛛丝般转瞬即逝的银色。
月鎏金惊愕不已地僵下了脚步,立即抬起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却什么都没摸到,脖子上什么都没有……刚刚那种被丝线套牢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月鎏金有些不安,猛然回身,看向了身后的那座茅亭。
茅亭内外却一切如常,无论是宸宴还是那些等待领药的村民们都没有再过多的关注她或者注视她。宸宴也始终是背对着她的,专心致志地站在炉灶前拿着铁勺熬药,看样子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这里发生的异常。
难道说,不是宸宴搞的鬼?
可如果不是宸宴的话,这附近还能有谁有那个本事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对她搞偷袭?
谨慎起见,月鎏金没敢再往前多走一步,咬着下唇,满目狐疑地盯着宸宴的后背看了一会儿,宸宴却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忙了所以没功夫回头还是故意不回头、故意不看她。
月鎏金更倾向于后者,感觉宸宴现在就是为了让她降低警惕才故意假装没事儿人,其实罪魁祸首就是他!
但怎么证明是他呢?那根套在她脖子上的细长银丝线又是做什么使的呢?
月鎏金再度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依旧是什么都没摸着,手下所感知到的东西只有自己细腻的皮肤,皮肤下面也没有凸起或者异物。
她也不认为是自己产生幻觉了,一定有东西被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只不过她感觉不到而已!
月鎏金抿住了双唇,认真思考了一翻,决定暂时先不离开这座村子了,找个地方藏身,静观其变。
这村子位于钟灵毓秀之地,环山抱水,随便一找就有一处隐秘之地。
月鎏金去到了距离村北二十里外的一座大山里,化为了凤凰的原形,栖息在了一棵高大茂盛的梧桐树上。她想着,待到月明星稀之后,再悄悄地潜入那座村子里,暗中观察宸宴,一定要弄清楚自己脖子上这根看不见的银丝线的真相。
她也不担心宸宴会离去,他就是下凡来替这帮凡人渡劫的,哪有劫渡到一半就拍屁股走人的道理?这不符合他这种天生自带一颗烂好心的九重天神的作风。
在此之前,她还能美美地栖息在树上睡一觉。
月鎏金的心态也相当之好,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宸宴发现。首先他根本无法确定她到底有没有离去,其次她现在的藏身之地位于密林深处,地势相当之曲折复杂,他就算是预料到了她没有离去,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找到她。
于是乎,月鎏金安心地阖上了双眼,在葱郁的枝头打起了盹,一觉睡到了落日黄昏,又张开双翅美美地伸了个懒腰之后,她才从枝头跳了下来。
双脚落地的那一刻,重新幻化成了人形,这回不再是男相了,而是本身的女相,只不过穿着打扮的和男子很像,身着一袭纯黑色的束腰劲装,脚踩一双黑色长靴,乌黑的长发在头顶盘了个干脆利落的发髻,妥妥江湖侠客的打扮。
其实还应该在脑袋上再戴顶蓑笠帽呢,这样就更完美了!
完美的复刻了宸宴的打扮。
从第一次见面起,月鎏金就觉得宸宴这副打扮很酷很独绝,一看就很厉害,所以她就暗自发誓,等自己以后变得厉害了,也要这么打扮,也要让人家一看就觉得自己很厉害!
随后,月鎏金又从储物戒中调出了自己的刀,一把平平无奇的银色长刀,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很低廉粗糙,一点都不上档次,瞧着就不厉害,不霸气!
月鎏金叹了口气,低下了脑袋,举起了持刀的那只右手,一边用左手大拇指摩挲着不怎么锋利的刀刃,一边在心里后悔:早知道就拿那只破簪子和宸宴换那把银月刀了,不管有没有听风好使吧,总归是一把宝刀,用起来肯定特别霸气,那怕不用呢,也能拿到拍卖阁里去拍卖,定能卖个好价钱。
亏大了。
不该一时冲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