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召淮往前走了半步,讷讷道:“你……你是头疼吗?”
怎么像是当年还未解毒时要发疯的模样?
姬恂冰冷俊美的脸上没有半分神情,意识还清晰着,并不像发疯,好一会才轻声说:“没有,回去睡觉吧,明日一早……”
轰隆——
雷声当头劈下,好似要将地面劈开一道天堑,震天动地。
姬恂瞳孔一缩,修长手指死死抓着锦被,浑身紧绷得像是即将绷断的弓弦。
等到雷声消退,他才道:“……会有新的药草到,你需要多少尽管同周患说。”
楚召淮肩上披着松松垮垮的外袍,站在凌乱房中,听着天边轰隆隆的雷声,皱着眉一歪头。
姬恂……
好像怕雷声?
雷声似乎就在正当空, 像是劈中兵刃发出震耳欲聋的金石巨响。
楚召淮抬步上前。
姬恂侧过头去,墨发披散着遮挡住半张脸,煞白雷光将满室照得一瞬煞白:“出去。”
内室只有雷鸣和呼吸声。
终于, 楚召淮说:“哦。”
姬恂听着耳畔模糊的脚步声, 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连呼吸都过分灼热。
毒未解之前,盛夏雷雨天姬恂极其容易发病, 唯有服用虎狼之药方可遏製住, 这是解毒后遇到的第一场雷雨。
眼前没有出现纠缠他多年的鬼影重重, 可身体却似乎因雷声做出本能反应, 搭在锦被上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战栗。
姬恂眉眼冷峻, 眼眸闪现一丝厌恶,五指猛地一收拢,强行将指尖上的颤抖压下去。
只有意志不坚的懦夫才会被记忆影响。
所有仇恨之人皆由他这隻手所杀, 他已不会受製于人,在令人窒息的朝堂上悉心竭力才可求得一丝生机。
以杀不可止杀, 却能发泄心中怨恨。
姬恂正垂眼面无表情看着, 就见一隻手倏地伸来, 细长五指扣住他的手腕。
煞白雷光衝破窗户,照在宽大凌乱床榻上。
姬恂指尖一动,抬头看去。
楚召淮并未离开,坐在床沿低着眉为他探脉。
雷声紧跟着劈里啪啦响彻耳畔。
“你呼吸不对……”楚召淮轻声说,“体温也比寻常要高,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姬恂被雷声影响的心口好似因这股清淡苦涩的药香一点点舒缓, 他注视着楚召淮, 并未回答,反而没来由问了句。
“当年护国寺烧头炷香, 你所求是什么?”
楚召淮没料到姬恂要说这个,手指轻抬又按下,许久才道:“我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