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弓,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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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秒的停顿像是有十年那麽久。
那一瞬间,我以为我si定了。
直到一个咒文在耳边炸响,唤回我的神智,那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一道亮光像是划破绝望黑夜的弯月,从蓉蓉腰间往房门口弹飞而出。
那是蓉蓉身上配戴的月神护符,受到召唤的护符化为一把形似弯月的月神弓,不仅在飞越间斩断了蓉蓉身上的黑雾细丝,更从後方洞穿了厄命的眉眼。
一阵风压以厄命为中心往四面八方爆开,弥漫在房间里的黑雾也被这gu风压给打散。
咚咚两声,一个声音是蓉蓉昏倒在地,一个声音是我被吓得虚脱、跌坐在地。
「大堂哥!」
我顺着方才那道弯月,惊喜得看到了出现在门口,手持着月神弓的尉迟典。
救星终於赶到了。
虽然只有b我年长几岁,尉迟典却是年轻一辈排行前三的高手,连家里老一辈的灵能师都对他赞誉有嘉。
「没事吧?」尉迟典冲了进来,满脸担心地将我扶起来:「抱歉,大堂哥来得有些迟了,刚才被外面的鬼众给缠住了。」
我正想告诉大堂哥我没事时,一阵怪笑却从四周八方回荡起。
「桀桀桀??真不愧是尉迟氏,鬼众居然撑不到三分钟??」
是厄命!
虽然他的脑袋都被打穿了,而我甚至看不到他在哪,但光是听声音我就知道一定是厄命!
伴随着怪笑的是一阵乾呕的声音。
我顺着声音扭头,眼睁睁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蓉蓉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二话不说,我和尉迟典连忙冲到蓉蓉身边。
「桀桀桀??」怪笑声持续着,一gu黑烟从蓉蓉的嘴里与鲜血一起溢出。
黑烟蠕动着一分为四,急速地袭向蓉蓉,刺眼的红从蓉蓉的左x口处蔓延开来,她的心头血像不要钱似的不断向外流淌。
「该si的!」尉迟典咒骂,手中的月神弓连连弹出银光朝黑烟打去。
一轮银光弹的轰炸後,黑烟被法术打散,厄命的怪笑声淡去,但空气却依然凝固得叫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蓉蓉!」我抱起蓉蓉,直视着她恢复清明的眼睛。
蓉蓉的双眼恢复了属於她的意识,却怎麽都藏不住背後那几乎无限蔓延的疲倦,那疲倦像是在说她下一秒就会突然睡去,再也醒不过来一样。
这个认知像闪雷一般闪进我的脑海然後在里头大爆炸,我拼命眨着酸涩的眼睛,突然意识到她的生命正在走向尽头。
一gu深深的无力感猛然涌上,我情不自禁泪如雨下。
然後,一双冰凉的小手搭上我的眼,试图拭去我的眼泪。
「逍逍??」蓉蓉轻唤,嘴角虚弱得扬起一抹微笑,琥珀se的泪眼闪烁着最後的温柔:「别哭??这不是你的错??」
那是蓉蓉在失踪前,对我说的最後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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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後来陆续赶到的其他长辈将濒si的蓉蓉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她在状况稳定後,却依旧昏迷不醒。
最终,在蓉蓉家人的坚持下,陷入昏迷的蓉蓉被转移至自家财团旗下的医院。
然後,她就失踪了。
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不论是蓉蓉家请的贴身保镳,监视器的画面,还是医院的护理人员,居然没有一个人可以解释她到底是什麽时候、又是怎麽失踪的。
以致於当我失魂落魄的抱着一束探病的鲜花,打开蓉蓉的病房门时,单人病房里除了白se的床单和医疗器材之外,我什麽都没有探望到。
「对不起。」我站在空荡的病床边,x口闷得感觉像是被人压了一块大石头,想对蓉蓉说的话最终却只能对着空气诉说。
对不起,我没来得及在你失踪前来探望你。
对不起,我们明明约好了,我当时却没能保护好你。
但是,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得找到你。
不论过了多久,我都不会放弃,我绝对不会让你独自流落在外,担心受怕。
叩叩两声,病房门被一名护士拉开。
「先生,不好意思,」显然是知道蓉蓉失踪的事情,护士小姐面带同情地开口,说:「这个病房很快就要进行消毒清理了,可能要请先生离开了。」
「好,谢谢你。」我点头,将手中的花束cha入一旁的花瓶里,问道:「这束花,我可以留给下一个病人吗?」
「没问题。」护士小姐爽快地答应。
我处理完花束後便跟着护士小姐离开,在离去前,我又扭头看了那束花最後一眼。
下一次,不会再重蹈覆撤了。
我心想,一gu执着在那一刻从x口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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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斩钉截铁的语气,三叔和往常一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的要求。
过往,我总是将失望藏在心中,微笑着点头接受三叔的拒绝。
但这次不同,这次我不愿意再轻易妥协。
「为什麽?」
我正襟危坐在草蓆上,直觉得心中有一gu炽热的火在燃烧:「我有先天的yyan眼,这是族里大多数人都没有的天赋,三叔,你也知道大多数族人要是不经过训练根本看不见。」
「但他们却能从六岁起开始进行灵能师的相关训练,而我都十二岁、快十三岁了,却连一次训练都不能参加。」
「这到底是为什麽?」
当我将话问出口的那一瞬间,那颗一直压在心口上的大石头似乎也稍微轻了一些。
这是我一直想问三叔的问题。
三叔叫尉迟夜萧,他和爸爸的年龄差距不小,是和我年龄最接近的小叔叔。
在尉迟家,三叔是灵能师训练的总负责人,有点像是一间学院的院长,也是一直禁止我参加训练的人。
除了温文儒雅的气质,三叔还有一颗充满公平正义的心,很符合他的身份。
就是这样的三叔叫我很难想像他会刻意刁难我,故意不让我参加任何灵能师训练。
所以,我想要一个诚实的答案。
为什麽其他人都可以在六岁时就开始接受灵能师训练,唯独我是个例外?
许是被问得哑口无言,三叔张了张嘴,没有答话,直到片刻後才支吾道:「这也不是我做的决定,这是你墨爷爷做得决定。」
爷爷?
听到阻止我的居然是小时候最疼我的爷爷,我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你别问我爷爷这样做的理由,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他老人家的话办事而已。」三叔试图安慰我。
「三叔,」我摇摇头,不愿意就这样放弃:「爷爷已经离开尉迟家、说是去守某座神山守了快十年了,就算是爷爷做的决定,那也是十年前的决定。」
「当初我也不过才四、五岁呢。」
「十年那麽久,许多东西都变了,说不定当初爷爷阻止我的理由也早就不存在了。」
闻言,三叔低下头来似乎是在认真地考虑我说的话,过了许久後才终於首肯,道:「那好吧,我们试试看好了,你明早就去找你二堂哥报导吧。」
我惊喜得抬头,「谢谢三叔!」
「别急着谢三叔,咱们先说好,要是到时候你爷爷回来,怪罪了下来,我可不陪你挨骂。」三叔笑骂道。
我笑笑也不反驳,三叔一向刀子嘴豆腐心,估计到时候要是我真挨骂了,三叔肯定还是会在背後为我说几句好话。
再次谢过三叔後,我起身行礼後退出了房间。
拉上了纸门,我吐出一口长气,紧绷的神经终於松懈了下来。
其实不难嘛,早知道就早点问三叔了,我不禁为自己过去胆小退怯的做法感到有些好笑。
「阿禾。」我向在屋外等我的缅因猫招手。
阿禾跃到我的脚边,轻轻地蹭了两下。
走廊两侧的灯火摇曳,细小的蝉鸣声在耳边打转、竹喷泉的流水写清音,夜莺在枝头上高歌。
一切显得格外平静美好。
我迈开前脚一个踏步向前,脚踩着柔和月光,脚步前所未有的轻快,阿禾也一步一趋地跟上。
好期待明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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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堂灵能师训练。
身为cha班生的我正面无表情得盯着讲台上的那颗白水晶球,整个人恍若置身梦中,就连身前负责教课的大堂哥和身後坐着的三十几个灵能师训练生都显得那麽不真实。
「没有灵力。」我有些呆滞的重复着大堂哥方才的话。
「是,没有灵力。」大堂哥同情得看着我绝望的表情,口中却只能无奈的重复方才测试的结果。
我集中jg神重新打量眼前的白水晶球。
水晶球从里到外,一共有十层。
点亮的层数越多就意味着一个灵能师灵力越多、品质越好,而点亮的颜se则是一个灵能师与生俱来的灵力属x——一个灵能师能用什麽法术就是根据这个测验测出来的属x决定的。
但不论我怎麽努力寻找,水晶球中心依旧清澈得刺眼,屋外刺眼的yan光穿透透明的水晶球,漂亮的彩虹残酷的折s出我没有灵力的事实。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尉迟家的族人,每一个人都清楚明白一个灵能师没有灵力意味着什麽。
妖魔鬼怪有妖力,神祗有神力,身为人类的灵能师则是有灵力,虽然有些微的不同,但每种力量本质上是一样的。
而天生就没有灵力的我,就像是一个外表华丽的大花瓶,只有空有其表的瓶身,瓶子里却没有半滴水。
没有水就开不了花,和没有灵力就用不了法术是一个道理。
我无助地张望着四周,试图从在场的族人中找一点鼓励,不论多微小的鼓励都行。
但那三十几双或冰冷、或同情、或嘲笑的眼神却像是被一大桶冷水将我从睡梦中泼醒。
我猛然惊觉,这就是爷爷一直阻止我参加训练的理由吗?
原来,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人,只是b他们多了一双特别的眼睛。
苍天给了让我看得见鬼神的眼睛,却忘了给我从鬼神手中保护自己、保护任何人的能力。
「逍逍??」大堂哥开口,说了些什麽。
我想,以大堂哥温柔的x子,应该是一些安慰的话。
但,失魂落魄的我并没有听见大堂哥说什麽,我只是喃喃自语着,步履蹒跚得向教室外走去:「这一定是场噩梦??醒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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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终究不是一场恶梦。
不论我内心如何煎熬难受,如何反覆的睡睡醒醒,如何重新测验结果,一切都没有改变。
特别是当我在庭园一处亭子里,撞见了神se愧疚的母亲,我顿时明白昨天的一切有多麽真实。
「我苦命的孩子??」母亲一把抱住我,一边难过得低泣着:「都怪妈妈没有灵力??」
「妈,这不是任何人的错,」看着母亲难过的样子,我也不好受,我强打jg神的扯出一个笑容,安慰道:「我没事,你不要这样啦??」
「而且您忘了吗?尉迟家是国内灵能师的圈子里、排第一的世家耶,这麽厉害的家族,解决这种小case一定信手拈来。」
「不然??」母亲红着眼,道:「你不做灵能师这一行也没关系,妈妈和你一起搬出去住??」
「妈,这怎麽可能,」我苦笑道:「您可是嫡系的长媳妇,哪能说搬出去就搬出去,我们俩不要脸皮,尉迟家还要啊。」
「先不说搬出去了,一定很多人看我们笑话,那些看尉迟族人不顺眼很久的妖怪们也不会让我们好过的。」
见母亲张嘴,似是还想再说些什麽,我连忙将她打断。
「没事的,妈,」我拍拍母亲的手,直视着母亲双眼中倒映的自己,那个倒影的嘴巴正一张一合的说着连他自己都不大相信的鬼话:「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向您保证。」
我不敢保证将来,但一定尽力而为,我紧握着双拳。
不论是为了对蓉蓉做出的承诺,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母亲,一切都一定要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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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一夜无眠,应该说是许多夜无眠。
也不知道是第几个夜晚,我一如往常的失眠了,这几乎都快变成一种习惯了。
太yan已经首度从天际线探出了头来,但我却依旧双眼大睁着,大脑似乎不知道睡觉是什麽鬼东西。
我躺在被褥里,看着房间头顶上不停旋转的吊扇,思绪也跟着吊扇旋转起来。
我该放弃吗?
毕竟,一个连最基础的火球术都丢不出来的人,该拿什麽灵能师?
总不能沦落到像外面那些不靠谱的神棍一样,去对妖怪洒狗血吧?
那样应该会成为族人的笑料吧??
但是??
想放弃的念头一升起,蓉蓉的空病床就会在眼前晃过,那天暗自立下的誓言在脑海中徘徊。
我不想对不起自那天以来到现在依旧在x口翻腾的决心。
一阵敲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逍逍,有空吗?」那是大堂哥的声音。
被褥翻动,我连忙坐起身想去开门,但大堂哥像是知道我彻夜未眠一样,又说道:「你先睡一点,睡醒後来我房间一趟,我有些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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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x1入鼻间的空气正清凉,我早已起床穿过满是露水的草地来到了大堂哥的房门口,举手轻轻敲了两下纸门。
「请进。」屋内传来了回应。
我推开纸门,入眼的房间和家里其他的房间风格差不多,大堂哥的房间摆设很简约,除了头顶上的吊灯,就只剩下一张靠窗的黑se书桌。
大堂哥也真不愧是族里年轻一辈的第一天才。
大清早,他却早已起来坐在书桌前,明明人穿着一身ga0笑的熊猫图案睡衣,但他微微自然卷的棕se短发、低垂的眼睑和专心读书的神情却让他看上去正经又不失温柔。
要我来形容的话,大堂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阵春风,温和的在身边打转着,叫人安心得不自觉放下紧绷的心绪。
大堂哥的书桌上满是教科书、不知名的竹卷和各式未完成的符咒,也不知道他一大早起床在鼓捣些什麽。
虽然只有大我六岁,但大堂哥却和我犹如云泥之别,叫人连羡慕或嫉妒的情绪都升不起来,因为他实在太优秀了。
他不但天赋高,而且又努力,怪不得始终踩在所有人的头上。
甚至,我还听族人说过,大堂哥不只是战斗力踩在所有年轻一辈的头上,他因为自身兴趣ai好的关系,涉猎的学识范围之广,连老一辈的族人都偶尔会请教他一些问题。
我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下,深呼x1正要开口,大堂哥却先发制人。
「前几天,你第一堂灵能师训练的事已经在族里被传得沸沸扬扬了,谁都没想到尉迟家嫡系长孙居然没有灵力。」大堂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开头道。
「是这样吗,」我苦笑,道:「这麽多关注,压力有点大啊。」
「压力大的人不只是你,长辈们那边也不轻松,」大堂哥轻轻叹息道:「你知道的吧,尉迟是家族目前嫡系的姓氏,但在我们之下还有两个旁系,尉系和迟系。」
我点点头,这我知道。
旁系的族人很好辨认,尉系的族人身上都有着一条青蛇的刺青,迟系的族人则是刺了一只gui。
「两支旁系已经被我们嫡系压制得太久,早就有诸多不满,爷爷离开後,他们更加肆意妄为,一直在暗中祟动。」
「这次的事情算是给了他们一次闹事的机会。」大堂哥神情露出些许无奈,显然是为他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懊恼,他又道:「用他们的说法是,嫡系的长孙居然没有灵力,这显然是嫡系开始衰败的迹象,既然嫡系开始衰败,既然继承大族长的人没有灵力,那就是时候改朝换代了。」
「要是你二十一岁成年大典时,依旧没有灵力的话,估计那时候旁系肯定坐不住了。」
「抱歉,」我满脸歉意地看着大堂哥,他是三叔的长子,想来三叔肯定也为了这次的事情白上几根头发,估计大堂哥心里一定不好受。
「不用道歉,这事不能怪你,先不说点头的人是父亲,你自己也不知道事情会这麽发展。估计现在最难受的人不是别人,反而是你,」大堂哥的表情柔和了下来,他摇了摇头:「跟你说这麽多,只有两个理由。」
「除了想让你明白族里的现状,加强你的决心之外,还有就是我一定会尽力帮你成为灵能师,不论是为了你,为了父亲,还是为了整个家族着想。」
「难道大堂哥有办法?」我惊喜得抬头。
大堂哥果然不但聪明可靠,还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啊!
「虽然没有灵力叫人遗憾,但还好时间还站在我们这边,距离你二十一岁的成年大典还有好多年的时间,」大堂哥闻言後,轻笑了起来:「在那之前,我们先试试看再说,丑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不敢跟你保证成果,所以你也别抱太大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