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墨典型吃软不吃硬,简振邦这样好声好气,她都决定不深究的情况下,还是依旧找她赔礼,她心里一下子便有些软,垂着头,小声回,“你干嘛啊爸,我就是有点忙,又不是生你气才不回来的。”
简振邦笑,“不是生爸爸气就好,我就知道我们乖女懂事得很。”
简墨被夸得小脸微红,好像在家人心里,她无论怎么样都是最好的。
她故意搓了下手臂,别别扭扭道,“您悠着点,肉麻死了,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简振邦闻言哈哈大笑。
片刻,他收起笑,面容陡然严肃,正式切入今晚的话题,“爷爷的情况,你看到了吧?”
简墨:“嗯。”
简振邦正色道,“乖女,真不是爸爸逼你,说实话,以前我也觉得时间还很长,但你爷爷这次让爸爸突然意识到,爸爸尽孝的日子恐怕不多了,公司的事以后我想放一放,把重心放到家里。”
子欲养而亲不待。
简墨知道,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简振邦看眼她神色,试探道,“那……乖女你别生气啊,爸爸就是随口一问,你有没有可能,把手上的事暂且收一收,到公司来帮帮爸爸呢?”
“爸爸跟妈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咱们家的东西以后肯定都是要传给你的,现在早一点学着做事,爸爸也好早一点放心退休,对不对?”
不知是不是简振邦那操劳出的满头银发刺得简墨眼眶微痛,她一时静立,没能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
理想与现实,从来都是二选一的问题。
简墨从前却天真地以为,她可以在现实里拥抱理想。
可当这两个选项真的摆到她面前时,简墨突然发觉,一直以来,都是家人站在背后无怨无悔替她承受压力,而她自己却好像并没有那么洒脱。
她无法做出使自己使大家都满意的抉择。
简墨轻呼一口气,趁所有人都睡着,别墅静悄悄一片,她悄悄溜出家门,去一公里外的便利店,拎了罐冰啤酒,就这么随意坐在路边,一边打冷颤一边接着喝。
……
褚逸清远远便看到那不远处的路灯下,坐了个人。
素着一张脸,没化妆,那鼻梁上倒是架着副黑框眼镜,乌发被捋到脑后,扎了个慵懒的低马尾。
整个人裹在一件深黑大衣里,看着小小一团。第一回见她这样,说不上来的感觉。
有点颓,但好像……又有点不一样的漂亮。
莫名想到这人张牙舞爪挂他电话,褚逸清轻扯一下嘴角。
车辆缓慢驶过便利店,而窗外简墨的神情看着分外寂寥。
他淡淡瞥了眼,而后收回目光,静任她在视线里渐渐远去。
简墨视线模糊之际,忽然见眼前那清辉一样的月光里,出现一双属于男人的皮鞋,再往上,是被西裤完整包裹的一双长腿,以及那张过分熟悉的面容。
简墨微微怔住,下意识喊了声,“周……”
话一出口,兀自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