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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设想得再周全,我依然没思考过这个可能x。
昨晚的回忆一一涌现。
情绪的高涨让脑袋一片空白。我不停重复着张嘴与闭嘴的动作,彷佛从深海被拉上甲板的鱼类似的。海在哪里,好想把头埋进去。
过了许久,才整理出该询问的重点。
「你是……」我望着灰猫发白的胡须开口:「你是男生?」
灰猫不晓得有没有听见这个问题。
他先是倒在我的棉被上,接着用舌头整理起自己的毛。
「咳咳。」
然後才像是想起什麽似地清了一下喉咙——猫咪也会清喉咙吗——总之声音没有任何改变,依然是成年男x。
「从出生开始我就是男生了。」扣除掉三不五时就整理毛这点,他的语气挺诚恳的。
「听起来真辛苦。」
「很在意吗?」
「没做好心理准备而已,所以有点惊讶。」我坐在床边荡着双脚,「我只是不想跟男生睡觉而已。」
「可以理解,我也不想跟男生睡觉。」
灰猫打了一声不负责任的呵欠。
现在时间,大概七点十分。
来换个衣服吧。
我打开衣柜,从一整排的白se衬衫里挑选出其中一件白se衬衫做为今天的装扮。纵然这不能说是「选择」,不过可能就跟红花选择染发是一样的。我们总是想要确认自己拥有「选择」的权利。
我站在等身镜面前扣起扣子,调整裙子的方向。
透过镜子,灰猫朝我的方向露出肚子,似乎是在撒娇。
「等一下我要去上学了。」
「会去多久呢?」
「应该到下午五点多吧。今天没有打工,所以你不用担心饿肚子。水的话,我等一下会帮忙多装一碗乾净的。如果是吃的,角落那边的罐头应该还够撑到我回家的样子。」
「谢谢。」
灰猫眯起眼,整理前肢的毛发。
接着翻动猫掌,t1an起r0u球。
这就是猫咪的工作吗?
温柔的yan光透过落地窗让棉被变得更加柔软,这让我忽然羡慕起能继续躺在上面的灰猫。
「我说起人话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灰猫忽然开口。
我愣了愣,还真的没想过会被这麽问。
动物的舌头构造与人类有不小的差异,不过我还是认为他们有可能使用与我们相同的语言。有一部关於玩具的动画电影不也是这样吗?玩具们遵守着人类世界的规则,平时一动也不动,不过当主人离开时就叽哩呱啦地拼命交流。
所以——
「我觉得会说话反而方便多了,至少你不会因为我忘记准备什麽而得一些奇奇怪怪的病。动手术可是很花钱的。」
「意思是,你不认为这是正常的,但由於经济方面有着顾虑,所以说服自己这说不定是好事。」
「不,我在经济方面不需要担心。」
「但你的家人……」灰猫回头望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双亲照片,「两位不是都已经不在你的身边了吗?」
我透过等身镜观察着灰猫的一举一动。
但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假装自己正在全神贯注地打着领带,藉此争取思考的时间。
我有预感,这只猫会陪伴我好一阵子,因此才斟酌要给予对方多少情报。
主要是希望自己每天放学回家之後能够做些以外的事情。或是睡醒之後,能够向有灵魂的个t说声早安。
我已经有好几年,都在渴求这样的事物。
青春期都快要结束了。
「其实我正在存钱,是自发x地存钱喔。」
「为了大学生活而准备的吗?」
「不是。」
我摇摇头。
灰猫拥有让我想持续听他说话的嗓音。
如果人生能不停地被如此沉稳的语调朗读,我肯定会更加珍惜自己。
「一开始只是想要填满空闲的时间,才会在每个礼拜安排了三到四天的打工。」我抓起手机,拎起书包,「那样一来,一方面没有jg力去思考不好的事情,另一方面则是可以毫不手软地去买喜欢的东西。为了麻痹自己,我采用双管齐下的作法。」
「但是你现在开始存钱了,又是为什麽呢?」
「我打算在高中毕业前,存到一笔即使不打工也足以生活一阵子的存款。」
「所谓的是?」
说着说着,灰猫闭起双眼,开始轮流用前肢推挤着棉被,并且伸展爪子。
对猫咪而言,这种纾解压力的行为似乎是来自於幼年时期的喝n习惯。
其实我十分羡慕。
毕竟幼年的记忆没办法靠事後弥补。
「成年後,这栋房子会是我的。」门把被转动,「我打算烧了它。」
灰猫停止推挤棉被。
尾巴开始晃动,模仿起节拍器。
一、二。一、二。
脑海因为这个画面响起新的主题曲。
是轻快的乡村音乐,假想的吉他和弦强行在脑海中灌入不存在的稻香回忆。可能述说离乡背井的无奈,或是怀念着母亲手作的点心。
无论是什麽,我都没经历过。
「这不是你这个年纪该做出的规划。」灰猫否定我的想法。
「那这个年纪该想些什麽呢?」
我有点不满。
而且是真的好奇同年龄的人都在思考什麽。
「嗯,让我想想。」灰猫沉y了两秒。
——去思考猫咪为什麽会说话,如何?
说得也是。
猫咪到底为什麽会说话啦。
如果好好研究,说不定可以得诺贝尔奖呢。虽然不清楚具t可以得到什麽奖项。
因为太过理所当然,导致我除了弯腰狂笑,什麽都做不到。
冷静地咽了下口水後,我来到灰猫的前方。
「你要g嘛?」
他似乎有点紧张。
我只是想要好好地捏他的脸颊,还有磨蹭柔软的肚子而已。
补充完一天所需的能量後听起来真像广告台词,我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房间。
猫咪究竟为什麽会说话呢?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思考好了。
如果猫咪不会说话,这辈子不晓得要等到什麽时候才听得见别人对我说出「路上小心」。
b起追根究柢,我宁愿将常识做为代价使其被推翻。
「路上小心。」
「谢谢。」
我最近被跟踪了。
不晓得大家有没有类似的经历,就是当感受到某人的视线时,一旦往那个方向看过去,通常会发现一位恰巧将视线扭开的陌生人。在人多的场合b较容易发生,也因为环境吵杂,所以不会多加留意。
但我必须去深究,最起码在发疯之前要找出答案。
说到视线,国外曾有学者从事相关的研究。
即使是全盲或近乎全盲的人,大致上还是能够判断视线传来的方向。
这听起来十分吊诡,学者们也如此认为。
为了做出对照,後来更是邀请视力正常的一批人,请他们判断视线是从「後方」的何处传来。毕竟眼力再怎麽好,人终究没办法看见後脑勺。而关於那研究,即便得到结果,却得不出结论。
成功率高得吓人,根本无法以运气来作结。
人类究竟是如何得知视线从何而来的呢?
「视线」与「放s线」不同。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视网膜是为了接收光线才存在的。人类在演化过程没有经历过「不演化出眼睛可以发s东西的构造就活不下去」的事情。
可是人类依然存活下来了。
如同山羊为了良好的视野演化出横条状的瞳孔,如同变se龙拥有能随时伸缩的se素细胞。
人类的外表尽管缺少决定x的特徵,不过依然存在「那样的东西」。
不是放弃利牙或尖爪,而是不需要利牙与尖爪。
那是「本能」。
同时也是我反向跟踪凶手的利器。
我就读的高中采取了男nv分班的制度。
男生跟nv生的运动服分别是鲜明的蓝se与红se,所以若是眯起眼睛注视那些待在c场上t育课的学生,红与蓝的se块总让人联想到面包上的霉菌。
印象中,霉菌往往是一块一块地产生。但想了想,若非具有相当程度的面积,也看不出来是霉菌吧。
我是b较孤僻的霉菌。
尽管不讨厌t育课,每次上课身t却都会不舒服。
这并非藉口,是真的不舒服。医生认证的那种。
虽然对於「这种状况」有着b较亲昵的说法,但个人对外则是千篇一律地称呼那为「本能」。尽管还不曾有人问过我。
我与本能和平共处了好一段时间。
它让我能够生存,我则善待它,让它拥有「生活」。
那麽,生活又是什麽呢?
当我选择坐在榕树下荡着双脚时,穿越枝叶缝隙的锐利日照提醒我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因为课程才刚进行没多久,就有同学因中暑而不得不前往保健室。
yan光的碎片随着风吹而晃动着,我举起手,试着让其中一片碎片停在白皙的手臂上。
现在到底多热了呢?我选择用这种不痛不痒的方式来确认。
气温「似乎」是三十二度。
照这样下去,放学前「似乎」会降下一场为时三十分钟的雷阵雨。
现在如果翘课了,老师「似乎」不会发现。
距离自身越接近的事物,准确的程度就越高。
我不清楚其他人如何看待这个世界,但就我来说,只要眼睛是睁开的状态,天地万物宛如多了一层朦胧的「膜」。那个「膜」类似气象报导中的台风路径图。台风虽然驻足在某个点,路线图却总是呈现出甜筒的形状。
总而言之,我是靠着这种不确定感存活下来的。
靠着描绘出一个又一个的甜筒,然後闪过那些危险。
纵然得知试卷的答案,却不清楚是如何推论出来的。
我只知道,这绝对不是幸福。
「红花红花,你在g嘛?」
一位走路时会打平手肘、步伐宛如企鹅的nv学生朝我走了过来。
对方是我的同班同学,铃叶。
她拥有蓬松的及肩乱发,带着复古的圆框眼镜。
身上没有饰品,裙子也中规中矩地超过膝盖。
铃叶对流行毫不敏锐,纯粹是收到折价券才换掉原先的胶框眼镜。结果新的意外适合她,脸型不但被修饰,原先被挡住的眉毛也露了出来。看起来挺可ai的。
若要说印象,大概是会排队买红豆饼的德国牧羊犬。
这个人的身上几乎不存在象徵未来的「膜」。
因为她对於人生没有特别长远的规划。
并非自暴自弃,而是舍弃了挫败感。
铃叶从不与他人b较,鲜少他人交流,一切纵然毫无规划却又有理可循,因为行为当中依旧存在着核心。
也就是快乐。
她同时是我的青梅竹马。
我从小的时候就向往能够成为跟她相似的人。
「为什麽你要把手举起来……」铃叶歪着头思考两秒,「啊!是不是在演默剧!」
铃叶将身t凑过来,似乎是对於我举起双手、宛如狗狗学习站立的姿势感到困惑。
由於说不出口「想要知道现在的气温多热」,所以我随口胡诌了一句:「我在测试自己是不是中风了。」
「真的吗!那要怎麽测!」
铃叶兴奋地握紧拳头。
我猜她根本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明明这就不是星座测验。
「好啦~快点告诉我怎麽测啦~」她甩着我的手腕,像是咬住洁牙骨後就拼命甩头的h金猎犬。
「不要。」
「只有你中风感觉好不公平喔,快点跟我说怎麽测啦——」
已经不是有没有听清楚的问题。
根本是连自己在讲什麽都不知道。
「那个……」我盯着铃叶的酒窝,拼命挤出谎言:「这种测试的方法很简单喔,先闭上眼睛就可以了。」
「像这个样子吗?」她闭起双眼。
「对。」
「那接下来呢?」
「你可以随意挥舞双手,最後则是在不张开眼睛的状况下想办法让两颗拳头的高度差不多。」
「像这样吗?」
铃叶忽然高速挥舞双手。
架式看起来像失传的武术,她的双臂拉出一道又一道的残影,移动的手掌切开飘落的榕树叶子。
透过她的动作,我彷佛看见假想敌。
两米高的武僧以锡杖奋力戳往她的心窝,她在架开的同时翻动手腕,固定住锡杖。
但因为下课的钟响了,只好依依不舍地睁开双眼。
铃叶双手撑住膝盖休息着,并迫不及待地用渴求赞美的眼神看着我。
「如何啊!」
「我觉得多余的动作变少了。」
「可能是前几天在上课的时候看了电影的关系吧,我从恐龙的吼声当中得到了很多灵感。」
「这样子就算恐龙复活了,我们也不需要担心的样子。」
「等等,可是我没看过真的恐龙耶!」铃叶忽然抱头陷入苦恼。
「我也没有。」
不如说,恐龙有可能复活吗?
就算真的复活了,也不可能会被拿来当作混种格斗的素材。人类本来就不是战胜恐龙才立足於地球上,而是恐龙si光了才得到机会。
总之,nv高中生烦恼的事情包山包海。
原本是在讨论什麽呢?
其实已经忘记了。
「话说回来,」我重新打量铃叶的穿着,「为什麽你今天不是穿t育服啊?」
「啊,说得也是。」
她低头检视自己的穿着,彷佛一直都没注意到似的。
这节课的课程重点是篮球,考试的内容是站在二分线投篮,只要能在十颗球之内投入三颗就算及格。每个人将球抱在x前战战兢兢的模样,像是随时都能让篮球转为光pa0发s出去的样子。
有些同学为了及格,接近作弊似地只让脚後跟踩住线,藉此缩短与篮框的距离。纵然如此,世界还是很公平的,平时就习惯运动的人无论有没有偷吃步都能获得胜利。
而在这次的考试中,铃叶则显现得游刃有余。或许跟她穿着制服有关吧。她每投一次篮,总会在落地前压住自己的裙子。
她是能够在「落地前」做一些事情的人。
铃叶的运动量不是学生该有的程度。
先不论社团或打工,光是选择骑脚踏车通勤这点就很了不起了。听说是每天固定骑三十公里上下学的样子。上学三十公里,放学当然也三十公里。而且穿着裙子还愿意骑脚踏车,这点最让我佩服。
六十公里有多长呢?
大概是选择坐计程车会让高中生一个月的娱乐预算消失的程度。
所以关於今天的考试,老师依然不晓得该如何公平地给分数。
因为铃叶以为是站在三分线考试,并且就那样完成了考试。
裙摆飘扬、投篮、惊呼。
扯远了。
「因为我有很多件制服,所以今天才不小心穿到制服了。」
她这麽说。
虽然听起来很合理,不过仔细想就会觉得怪怪的。课表明明就是固定的。
「制服的数量不是应该要跟运动服差不多吗?」
「没有喔,我的至少是三b一的差距。」
「买错了吗?」
「不是啦,是工作需要。」
「工作?」
我感到不解。
因为工作所以需要更多nv高中生的制服,各种意义上都感觉不太妙。
「之前不是说过我在餐厅打工吗?」坐在我身旁的铃叶将肩膀靠过来,陪我一起晃着双脚,「我那时候是穿着学校制服去面试的,负责面试的店长似乎很喜欢我们学校的制服,所以就约定以後可以穿制服去上班。因为刚好可以省下买店里工作服的钱,我还满开心的。」
「可是我们的制服不是挺贵的吗……」
「啊。」
「那个啊是什麽意思?」
「心脏缺氧的声音。」
铃叶忽然叹了一口气,并且用双手摀住脸。
我也陪着她叹气,并且盯着她那对从裙子伸出来的小腿。
黑se长袜与发亮的黑皮鞋让小腿雪白得宛若工艺品。
由於荷尔蒙的关系,nvx想要锻链出如同男x那样夸张的肌r0u是颇有难度的,所以她的小腿有着优雅的曲线。
汗水让衬衫与铃叶的肌肤成为了好朋友,里面还穿了一件上衣。
明明运动过,身上却飘着淡淡的沐浴rux1ang气。
她到底生活在怎麽样的家庭呢?
尽管是朋友,至今依然不曾听她说过。
「你们的店长是男生吗?」
「怎麽了,红花你也想要打工吗?」
「好奇而已。」
「对方是nv生喔,不用担心啦。」
「nv生也是要小心的。不如说,那反而才是最容易被忽略的。」
「其实我还没有被nv孩子sao扰过呢。」
男生也没有啦,铃叶一面补充,一面笑得很开心。
我没有看过铃叶做出笑以外的表情。
她在午休结束、刚睡醒时偶尔会毫无表情,但在与我对上视线後马上就会转变为熟悉的笑容。
虽然向往成为那样,可是还是有点不安。
「你看,大家好像要集合了。」她用食指瞄准远方的一团像霉菌的学生。
「毕竟下课了嘛。」
「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没关系,老师不会点名。」
我这麽说。
中午的蝉鸣让影子的颜se变得又更深一些。
明明来到午餐时间,却无法像平时一样浮现出「还有半天就放学了」的想法。我对午餐的菜se毫不感兴趣,也对於福利社出现了哪些新饮料毫不关心。那些东西在我的世界里都只是「进食」的一部分。
只是因为可以活下来,所以我才吃东西。
我认为把这些慾望收集起来拿去投资其它的慾望是更有价值的事情,人的意志是为了这个才存在的。
偷懒使我快乐。
与铃叶聊天使我快乐。
活着也是。
不过现在已经有某些东西威胁到那已经仅存不多的快乐了。
尽管不知道确切的状况,但最近我的「本能」开始以更极端的方式来提醒我周遭的危险了。
不只是「膜」了。
还伴随着腹痛、耳鸣、盗汗。
即便看了医生,医生也只是用「真的这麽不想上课吗,好了啦」的表情来敷衍我。
路灯下的草丛也好,商家的招牌也好,在我的眼中都出现了「膜」。
而待在学校、车站之类人多的地方症状就会减轻。
那代表着什麽呢?
想了想,只能认为是周围潜伏着「看不见的危险」了。
可是如果是这麽长时间的,只有少数几种可能x。
像是火山爆发、恐怖份子袭击之类的大灾难。
或是被人跟踪了。
以前就曾被人跟踪过,所以姑且可以理解。
只是既然身t的「本能」以如此大的阵仗来呐喊,就代表此次非同小可。
虽然有考虑过报警,但警察可不会无端替一个像是有被害妄想的小nv生提供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保护。如果真的有,说不定那个警察才是最危险的。
所以我必须自行化解危机。
「铃叶,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没有喔。」
……咦?
我是不是si定了?
听铃叶说,她今天要赶着回家照顾宠物。
昨晚睡前曾听她提到过。
感觉应该是这两天的事情,毕竟连宠物的名字都还没想好。
养宠物是一件大事,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饲主必须面对牠们的生老病si。
b起亲人离去,宠物的生命长度是更加显而易见的,那些si亡多少会影响一个人的x格吧。
譬如我家隔壁的老爷爷,就时常0着家中的大乌gui喃喃自语「你什麽时候才要翘辫子啊,你不快点si掉,总有一天也会饿si的喔」。好吧,这话题还真沉重,话说老爷爷的身t其实很y朗。
「为什麽会突然养起宠物啊?」我於是先从这个话题着手。
「嗯,我想想——」
铃叶啃着宝特瓶的瓶口,并定格在看起来呆呆的动作。
过了几秒她才眨眨眼,彷佛心脏这时才重新跳动般。
「我想应该是气氛吧!」她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哪种气氛?」
「就像端午节的时候会很想要吃粽子,发现气球飘过眼前就会踮起脚尖试着抓看看,大概是这样。」
「我不太能够理解。」
「说是气氛好像太笼统了,把这感觉称为想要撞到柜子的脚趾头就会很具t吧?」
「是没错啦,但已经具t到只能感受到痛苦了。」
虽然不能认同,姑且还是摆出苦笑,铃叶才不至於感到失落。
我说话挺常使用b喻的,不知道是否因为这样,铃叶有时候也会学着我使用。不过双方往往听不懂彼此在说什麽,我觉得这很有趣。
现在是午休时间。
既然提到气氛,原本还以为她会把学校的午休时间来当成范例。
一所学校是否充满着愉快的气氛,可以透过观察休息时段来判断。以前我就读的国中把升学看得b什麽都重要,就算来到了休息时间,学生们依旧没有松一口气的样子。宛如不曾晒过太yan,被压在衣橱深处的棉被似的。
这所学校则大大不同。
午休的时候会看见课本飞来飞去,走廊总是会传来滑板疾驰的声响。每个人都以最大的活力去迎接这个本应用来休息的时间。
因为制度开放,所以学生才能随时拥有t力,我认为这是最主要的。
午餐的话,虽然订了营养午餐,不过可能是才刚上过t育课的关系,铃叶说她的胃口不怎麽好。我们於是去福利社买了面包跟饮料才返回教室。
午休的广播已经开始了,广电社的学生很认真地运用校内广播来主持,虽然由於设备老旧而不时破音,可是整座学校本来就乱哄哄的,所以不曾有人抱怨。我喜欢这种感觉,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们。
咬一口面包,聊一下天。
我们从小到大都是维持这样的节奏在相处的。
「所以是什麽样的气氛才会想让人养宠物啊?」我试着延续话题。
「我也不清楚耶,可能是因为那时候在下雨吧。」
「下雨?所以是昨天?」
「上礼拜六也有下雨啊。」
「所以是上礼拜的事情吗?」
「其实就是昨天。嘿嘿。」
她笑着推了推眼镜。
总觉得只是想要反驳我而已,亲戚的小孩偶尔也会这样。就算还没学会说话,但已经开始会顶嘴了。就是用「呜啊哇呜啊啊」之类的声音来反驳大人。
原本还好奇那样做的意义何在,但看见铃叶的表情才知道原来心情会变好。好吧,总之学起来了。铃叶的观察日记又新增一页。
「昨天好像听你提过是只猫咪。」
「对啊,原本以为是母猫才抱回来的,结果竟然是公的。」
「猫咪的x别不是还挺容易分辨吗?」
「哪有,还是在听见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才发现是男生。」铃叶张开嘴巴晃着头,看起来像是放弃思考,「所以有适合公猫的名字吗?」
其实挺想请她把嘴巴闭起来的,嘴巴不是还有食物吗?
虽然身处在都是nv生的班级是还无所谓,可是……
嗯,其实也没办法想像铃叶与男生相处的样子。
「我家的狗是用食物来命名,因为我小的时候很喜欢吃布丁,於是乾脆叫牠白布丁。宠物的名字感觉不需要思考太多。」
「喜欢吃的东西啊……」
「你现在不是在吃东西?要不要也考虑用食物来取名字?」
「好啊!」她望着手上的午餐,认同似地点点头。
——就叫他,x别不明nsu面包好了!
「不是已经说过是男生了吗?你其实根本就不想养宠物吧。」
「可是,名字有八个字不是很帅气吗?」
「如果只是想要凑八个字,乾脆叫他生si有命富贵在天算了。」
「听起来很老气耶。」
「老气?所以你真的把这种名字放在清单里面考虑吗?也认为带宠物去公园散步时大喊生si有命富贵在天,不要乱小便是没问题的吗?绝对会被当成社会的不定时炸弹,连捷运都没办法坐啦——」
「红花红花,脸上跑出青筋了啦。而且捷运本来就不能够带宠物上去。」
「不要突然很理x地纠正我啦——」
铃叶慌张地按住我的肩膀,露出彷佛在理化课打翻酒jg灯的表情。
其实我不需要这麽激动,毕竟现在决定的并非自己的名字。
不过名字毕竟是父母所给予的,所以才想慎重一点,小孩通常到一定的岁数就会明白父母当初花了多少的心力在取名上。虽然宠物不存在那样的一天,但既然参与了过程,至少也得让自己心安理得。
「所以,」我深呼x1,「我们目前取名字的大致方向就是帅气吧?」
「嗯。」
铃叶愣了愣才点了头。
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怕我生气才被迫答应。
「真的吗?」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