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被吊起的心似乎在这时候无所遁形,她从未这样无助过,便是连当初他伤她最深重时,也远没有今日这样无助,因为那时候她的心还是铜墙铁壁,如今方知,原来失身于他,并不是最糟糕的事。
跌宕起伏的心情冲击着她,她恼恨眼前这个人,而更加恼恨的却是她自己,可他不松手,就这么死死抱着,原来的自己似乎已经死去,如今活着的,是连她都不认识的陌生人。
激怒、失望、厌弃、羞愧,种种不可名状的情绪令她再抑不住,无声落下泪来。
他见她哭了,有些错愕,可很快低垂下眉眼,长长叹了口气,语气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宠溺与忍让,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因为不知道从何说起,你从头至尾都没有做错什么,所以现在不论你如何选择都无可厚非,别哭了,我不逼你了。
眼前这个少女的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穿,攻心的计谋和话术他可以放在任何人身上,却到底舍不得对她,他看的出她对自己的心动,可却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正视,他原想着一步步攻陷她的心防,迫使她正面自己对他的感觉,承认自己也心动了,可在见到她落泪后却忽然改变了主意,他本意并非想让她伤心落泪。
湛冲抽出她手里的帕子轻轻按在她的眼角,状似无意地道,也不必问了,我府上没有你口中的那些女人,如果不信,大可以满府挨处转转,你要是有本事挖出来一个,我就赔给你锭金元宝,那女先生再想另谋出路可就有本钱了。
一眼被他看穿了心事,南漪窘涩难当,吸了吸鼻子,连帕子也不要了,挪身就要离开这里,可方才两人一通勾扯,衣摆叠压在一处,衣带牵扯,一时缠在一起,挣脱不开。
他本不想动她,可不防她起身时一个错手竟碾在他脐下几寸,他闷哼一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这倒唬了南漪一跳,回首见他抱腹弯腰,俯身撑在那里,吓得她连忙撤回手,此时气氛略有些凝滞,她若挥挥衣袖转身就走,似乎有些冷血,她自然知道那个地方是男子的要害之处,可她却是无心之失,见他躬身窝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也有些害怕起来。
她只得怯怯嗫嚅,你没事吧?
半天见他还是保持那个姿势未动,心里越发打鼓,硬着头皮上前碰了碰他肩膀,勿要佯装,快起来。
可不论她怎么问,他都纹丝不动,她便越发心慌起来,忍不住低头去看他,却只见他侧颜,紧闭着眼睛,咻咻喘着粗气,不言不语。
她心里只道不好,大惊失色地就要扶他起来,真疼了?快起来我看看。
结果搀扶着他半天才坐起身来,见他脸色泛白,怕是真弄疼了,她心里惶惑不安,只一径追问他可好些了么。
他神情恍惚地睁开眼睛,怔怔看着她,慢声说道,怕是不好。
南漪惊的合不拢嘴,惶恐地问,怎么不好?
他垂目看看,皱眉回忆道,原先在军中,有个新兵没经验,从战马屁股后头上马鞍,马儿受惊尥了蹶子,一蹄子蹬在那新兵裆上,差点连命都送了,后来好歹捡了条命,可那人从此也废了,再做不成男儿。
南漪彻底吓傻了,磕磕巴巴道,不不能吧。
他面如枯槁,幽幽呢喃,我还没得子嗣呢
南漪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咬了咬牙道,你躺好,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