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宋棠音给他?买了一只粉色小猪,一只绿色的小青蛙。小猪挂在副驾驶,小青蛙挂在他?这?边。
车里好像还有她头发的香味,是又甜又嫩的水蜜桃,丝丝缕缕地侵入他?鼻腔。
温逐青不敢放任自己再多?想,轻叹一声,发动车子。
回到家,照常把?脱下的鞋放进鞋柜,发现鞋柜空了一小半。
家里鞋本就不多?,宋棠音带走?两三双,他?的鞋总共也只有三双,剩下的连一层都摆不满。
看着?空旷的鞋柜,他?脑海也像有什么东西突然被抽走?,一片空荡荡。
就连问自己的心怎么了,都只能听见?茫然的回音。
以前?他?从不在深夜觉得寂寞,独自生活那么久,甚至无比享受不被外?界打扰的宁静。
宋棠音突然闯进他?生活是个意外?,他?一直以为自己在被动接受,也仅仅是接受。
因为她是他?教过的学生,因为那三年相伴,所以不抗拒她的入侵,甚至照顾她也逐渐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成为本能。
家里的智能音箱是她买的,和门锁一个牌子,每次开门会自动播放音乐。
小姑娘总爱买这?些在他?看来华而不实的东西,用她的话说,这?叫氛围和情?调,叫生活。
拆快递那天她一脸认真地说,温老师,您之?前?的日子最多?叫生存。
温逐青看着?茶几上那个播放音乐的小方块,不禁弯唇笑了笑。
清澈年轻的男声从小方块里飘散到客厅的每个角落:
“失去你的风景,像座废墟,像失落文明。能否一场奇迹,一线生机,能不能,又再一次相遇……”
温逐青坐在沙发上,弓身捡起地毯上掉落的檀木发簪,忽然闻见?一阵熟悉香味。
那香味融在歌声里,由浅入深地震彻灵魂:
“想见?你只想见?你,未来过去,我只想见?你。穿越了千个万个,时?间线里,人海里相依……”
手指摩挲着?发簪纹路,轻嗅着?独属于她的发香,闭塞的心就好像破了一个洞,浪潮奔涌进来,把?原先的一切都席卷干净。
只剩一个他?自己。
清晰明了,无处可逃的他?自己。
是,他?想她了。
一种在人伦和道义上羞于启齿的想,一种他?即便清醒着?,也无法控制自己逐步深陷的想。
宋棠音返程那天是腊月二十?七,江城机场到处都挂了红灯笼。
去的时?候有人送,回来却只有她一个人。
大家都留在剧组过春节,不像她这?么归心似箭,放不下工作?室那点?小摊子。
临近年关,进城出城的都多?,宋棠音在机场门口连辆网约车都打不到,前?面一百多?位,预计等待三小时?。
她只好拉着?二十?四寸的巨大箱子艰难前?行,去找出租车上车点?,结果还没看到指示路牌,就先看到了熙熙攘攘、目测有一百多?个的人头攒动。
宋棠音生无可恋地排在队伍末尾,看着?那一个个行动比她方便的人臭不要脸地往前?插,原本饥肠辘辘的肚子也不叫了,里面全都是火。
等了很久,队伍都没怎么动,前?面的出租车却一辆接一辆离开,宋棠音忍无可忍,叫住一个正往前?跑的男人:“喂,能不能别?插队?”
男人睨了她一眼,那表情?好像她才是个神经病,压根没搭理,扭头走?了。
“……”宋棠音用力深呼吸,才忍住没在公?共场合爆粗口。
二十?多?分钟后,一群工作?人员来维持秩序,终于没人再堂而皇之?地插队。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胜利的曙光也似乎就在眼前?。
还剩最后十?个人,就轮到宋棠音了,很快就要踏上回家的路。
宋棠音这?才有心情?拿出手机,给阮舒发微信:“我大概一个小时?到家,今晚约不约?”
阮舒发来的语气听起来不太正常:“今天晚上啊……要不明天吧?明天我请你喝酒……”
最后一个字像被强行按了暂停,带着?个颤抖的尾音,然后匆促消失。
宋棠音虽然母单,可毕竟这?把?芳龄了,乱七八糟的读物视频没少看,也不是什么一尘不染的白纸。
大庭广众的,她不禁脸颊发热,赶紧关掉阮舒的对话框。
前?面突然喧哗起来,宋棠音抬头一看,上车的口子围着?一群人。
她问前?面的大妈:“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好像两辆车追尾了,我滴个天哦,大过年这?是干什么,还让不让人回家了!”
宋棠音踮起脚,看见?两个司机在激烈争论,紧接着?车上乘客也开始加入战局,双方一言不合,开始骂骂咧咧你推我搡。
工作?人员上去拉架,被司机唾沫横飞的一顿吼:“你别?整那些好听的,就说我这?车怎么办!啊?他?给我撞成这?样!他?怎么解决?”
“那就等保险和交警!看警察怎么说!”
“我不挪,凭什么挪?万一他?反咬一口算谁的?反正我也拉不了客了!大不了一起喝西北风!”
宋棠音隔着?几米远,都被他?们吵得脑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