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点了吗?”他用手指将她鬓角散落的头?发勾起来,掖到?耳后。
宋棠音点点头?:“嗯。”
虽然鼻音还很重,时不时抽噎一下,但?情绪已经平静下来。
“那我接下来说几件事,你不要再哭。”温逐青把茶几上的红薯拿过来,慢条斯理地剥皮。
宋棠音手指顿了顿,听见男人一如往常的镇定嗓音:“第一,如果明天拿到?的结果是阳性,我们六号就去办离婚。”
六号是冷静期的最后一天。
宋棠音把夹起来的臭豆腐放回去,怔怔地转头?望向他,喉咙却像被哽住,别说发出声音,连气都喘不出。
温逐青撕着红薯皮,继续不急不缓地开口:“我这辈子混得普普通通,没攒下什么,勉强值钱的就这套房。房子我过到?你名下,应该比到?时候遗产赠予要划算,听说以后遗产税要涨。”
宋棠音用力吸了口气,眼眶染上一片红,但?忍着没再哭。
“我之前存了些?金条,不多,也就值十几万,在?主卧保险柜里,密码是我们结婚的日期。”说着,他把剥了一半皮的红薯朝她递过来,还热乎乎冒着烟。
宋棠音没有接,抬起手泄愤似的擦脸颊上的水渍,擦到?皮肤刺痛也不停下来。
“保险受益人我会添上你名字,等我不在?了……你应该能?拿到?一笔钱。”他依旧举着红薯,云淡风轻地说着身后事,还笑了笑,“只不过可能?没法得到?你的分红了,那两百万,当我送你的,我不亏。”
“我不要。”宋棠音用力拍开他手,红薯掉到?地上,几乎摔成一滩泥,她冲他大喊,“你要是敢死,我什么都不要,房子也卖成钱,都拿去打发叫花子。”
温逐青目光平静地望着她撒泼,笑意里无边纵容,温柔得不像话:“都是你的,随你处置。”
宋棠音一拳头?砸在?他胸口:“温逐青,你混蛋!”
话没说完,又忍不住眼泪掉下来。
温逐青抬手帮她擦眼泪,她也没躲,边哭边瞪着他大骂:“有你这样的男人吗?撩过别人说走就走,说不负责就不负责。你说你喜欢我,还说要陪我到?死,你说话是等于放屁吗?骗子!大骗子!混蛋!你说话一点都不算数!”
“算数。”被她惹得红了眼圈,温逐青将她搂进怀里,贴住她耳畔颤抖着开口,“音音,我说过的话每一句都算数。我会陪你到?最后,只不过从那以后的路,该你自?己走了。”
灼热的吐息落在?她头?顶发心上。
是一个吻。
温逐青将她的手缓缓拢进掌心,严丝合缝地握住。
等她第二次哭累了,彻底没力气闹了,两人靠在?沙发上看?电影。
谁都不说话,电视也静着音,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但?好像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缓缓被拉至同?样的频率。
电影里演到?激情戏,他们也无比平静地看?着,没有尴尬地躲开,也似乎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宋棠音仰头?看?搂着她的男人,尖尖的下颌,薄薄的唇,很想就这么亲上去。
但?她知道此刻的温逐青肯定不会。
她只是觉得很遗憾,如果早知今日,何妨再勇敢一些?。
后来她躺在?温逐青怀里睡着了。
半夜听见谁家的狗吠声,她短暂清醒了下,两人不分彼此地抱着,睡在?主卧那张大床上。
她仰起头?,看?着黑暗中男人模糊的轮廓,唇瓣轻轻碰到?他下巴,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意犹未尽地挪开唇,放下手,调整位置靠在?他胸前,继续安稳甜蜜地躺好。
至少?这一刻是甜蜜的。
宋棠音静静地想。
如果不能?一辈子,就这样待到?最后一刻吧。
清晨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打在?床铺上,宋棠音感到?一阵燥热,悠悠转醒。
像平日那样哼唧了声,突然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仰起头?,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温逐青含笑望着她:“醒了?”
“……嗯。”
就这么和他抱着睡了一夜,宋棠音忍不住脸颊发热,又想起自?己一直不太文?静的睡姿和刚刚旁若无人的哼唧声,整只脑袋都像被放在?火里烤。
微仰的脸颊被一只温热大手捧住,迫使她无法躲开男人的注视。
滚烫的呼吸落在?她额头?,那双温软唇瓣若有似无地拂过,缓缓往下。最后停在?她的唇瓣上方?,额头?相贴,鼻尖轻轻抵着她鼻尖,却没有继续。
宋棠音眼皮颤抖着,被他呼吸灼得心痒难耐,忍不住发出细若蚊蝇的声音:“你不……亲我吗?”
“我怕忍不住。”温逐青毫不避讳地承认,也没掩饰目光中的渴望,瞳眸像黑夜燃烧着火苗,嗓音因为?克制而微颤,“亲了你,就想做更?过分的事,但?现在?不行。”
她想的只是接吻,却没想到?他如此直白,一下脸红到?脖子根。
但?这种甜蜜的羞涩没持续几秒,就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清晨的暧昧烟消云散,他还是昨晚那个等待命运审判的人。
只要还有感染hiv的嫌疑,他们就不可能?更?进一步。哪怕余下的日子再幸福,也只能?止步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