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你玩,可以吗?”他冷冷地皱着眉头问我。
“你这样有意思吗?”我差点儿又吼了出来。
“就当耍猴了。”他淡淡的、丝毫不尊重人的口吻让我极度愤怒,我不知道哪儿来的火气噌一下拽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座位上一直拖到了走廊上,中途他拽开了我的手,但是还是跟着我走了过来,大概觉得被我这样做十分没有面子。
“顾永源,我希望你对我能有最起码的尊重。我和你无冤无仇,我也不想承受你这样的糖衣炮弹,更不想成为大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今天站在这里和你说这些,不是因为我刘胜男犯贱不懂得享受酸奶和鲜花,而是我认为你的目的并不是出于尊重,你只是沉浸在不断为难我、看我发疯、看我被其他同事嘲讽、看我不断承受难堪的乐趣里,对吧?顾永源,这是我今天最后一次和你沟通。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虽然卑微,但是我有我的尊严。我希望你尊重我的人格,不要采取这样的方式来侮辱我。我活得没有你们那么潇洒那么艰难,我身上背负着太多太多的东西,我现在已经很难了,我希望你别再故意给我制造折磨,行吗?”我用近乎哀求的目光望着他,我把我心里所能掏的心里话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我不想去求一个人如何,我只是希望同为人类,彼此能为对方的处境多一份理解。或许这一切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好玩的方式,但是给我带来的空前的压迫感,我希望他能够给予理解,并且停止这样幼稚的行为。
我能看到当我说这些的时候他的眼里有一丝震惊闪过,但是很快又被那种玩世不恭的冷漠神情所替代。
当我说完那么长的一段话之后,他冷冷地说:“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走了?”
“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我问道。
他的身体微微怔了一下。
“听懂了。”他说。
我不由得大松一口气:“希望我们以后和平共处,如果做不到,井水不犯河水也行。”
“不,我决定接送你上下班。”他此话一出口,我瞬间有种全方位崩溃的感觉。
他究竟要干嘛?是要把我逼疯么?我简直欲哭无泪。
他一身轻松地下了楼,仿佛我的话对他来说丝毫不受影响。我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有种冲动想冲上去狠狠痛扁他一顿,我觉得他绝对是玩弄女人的高手,居然懂得用这种异样甜蜜的方式去惩罚和折磨一个女人!
我去了洗手间,用冰冷的自来水狠狠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脸,碰巧苗翠翠推门而入。我突然发现,她手上带着一串白色的菩提佛珠,我记得之前她从未佩戴过这类饰品。
她一脸欣喜地和我打招呼,站在我的面前洗了洗手,把手擦干后又开始整理头发。
我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开始带佛珠了?”
“嗯,曲总喜欢这玩意,我瞬间也买了一串自己戴戴。”她笑着说。
“噢……我看最近曲总好像也戴了一串。”我心里陡然一沉,特别不是滋味,却又不想表现出来。
“是啊,那是7月份他生日我送给他的,他也就最近才开始戴。曲总生日,你给他送礼物了吗?”苗翠翠的话让我不由得一怔。
7月份的生日……为什么我脑海里竟一点印象都没有?那时候我好像正被孙浩和方怡莲折磨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我从小到来从来没过过生日,对生日基本上没有多大的概念,所以竟从未想到去过问曲歌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我不禁为自己的粗心感到难过,和苗翠翠的细心相比,我这方面做得太不到位,我居然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对曲歌说过……看着容光焕发的苗翠翠从洗手间里再次走了出去,我再看了看镜子里一脸憔悴的自己,心里无限惆怅。
让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公司接连的业绩下滑导致人事产生了巨大的变动。为了让集团新开的品牌4s店在前期能有较好的发展势头,集团一纸调令把许维钧调任到了新开的品牌4s店里,把方怡莲从副总的级别提升到了总经理级别。一瞬间,我们整个店都变成了方怡莲的天下。
这则消息一出来,所有人都不由得大吃一惊。谁也没有想到人事说变就变,许维钧偏偏在这个时候被调任他处……消息传来,公司议论纷纷。
从前不显山不露水的方怡莲突然成了总经理,曲歌的职位却没有任何的变动,这意味着从此方怡莲才是公司权利的核心。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我第一时间去了曲歌的办公室里。未曾想,却被苗翠翠拦在了门外。
“胜男,你别去了,曲总这几天都很忙。”她说。
“我有些事情想要汇报,翠翠,你让我进去吧。”我恳求道。
“不行,曲总说了没有他的传唤不见任何人,特别是你。”当最后四个字从苗翠翠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无法掩饰我的惊讶。
“为什么?”我不死心地问道。
苗翠翠的眼神里出现一丝闪烁,但是很快她便和颜悦色地说道:“可能他最近心情不好,你也知道,公司发生这么大的变动,你和顾永源……又不清不楚的,曲总难免心烦,我会好好劝劝他的。”
我落寞地从曲歌的办公室门口离开,他的办公室门紧紧关着,就仿佛他突然对我关闭的心门一般丝毫不留任何缝隙。
我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偌大的4s店,竟没有一处地方可以让我放心地疗伤。想了想,我最后还是去了食堂,我想这个时间点,或许只有那里是最安静的了。
未曾想,我刚推门而入,便听到了一阵细微的、隐忍的哭泣声。待我看清楚哭泣的人时,我惊讶地发现居然是陈珂。
☆、 醉笑陪君三万场
见有人推门进来,她迅速地用纸巾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泪痕,挤出微笑望向门口的方向,一见是我,她的神色顿时安心了许多。
我快速朝她走了过去,她也站了起来,哽咽着嗓音喊了一句:“胜男……”
“陈珂,你怎么了?”我走到她的身边,关切地拉着她坐了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流泪,这种感觉比我自己流泪还要难受。
“胜男……”她再次唤了我一声,但是声带沙哑,欲言又止。我隐隐明白,一定是许维钧即将离开的消息让她觉得难过。
“这是难免的,集团的高层领导本来就调动频繁。但是我们毕竟在同一个集团,以后还是有机会能够见到的。”我用我最浅显的言语安慰她道。
她擤了下鼻子,顿了顿,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我明白,我就是没想到这么突然。而且,我试探地问过许总了,他说公司人言可畏,又在这个关口突然调离,他现在还不明白具体是什么情况,所以不能带我一同去新店……”
陈珂说完,泪水又从眼里涌了出来。我明白她此时心里的千愁百怅,一个自己爱了那么久的男人,一个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男人,以后见面的几率可能就少之又少了。而更重要的,是许维钧这一走,我们这些人都前途渺茫。陈珂如果继续接任方怡莲的助理,那么以后的日子相比是可以预见的。
“许总也有他的苦衷。亲爱的,别难过。来,先擦干眼泪,我们要坚强一些。”我轻声地安慰道,用纸巾替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我今天什么话都和他说了,这么久以来我对他的情谊,我一直深藏在心中的情谊,我都说出口了……可是,许总似乎从没往那方面想过。我说那些,他就愣愣地看着我,一脸的震撼。等我说完,他这样告诉我说,陈珂,你还年轻,你值得去找更适合你的男人,我比你大太多,我又是二婚,你这样情深,我怕耽误了你。”陈珂缓缓地说着,这一说,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落。
“许总可能第一次听到你说这些话,所以难免震惊。站在他的角度,他希望你有更好的归宿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试图安慰道,但是不管用,陈珂此时整个人都仿佛霜打了一样,心凉了,看什么都觉得凉薄。
“他说其实一直以来他对我都比对其他人关心,毕竟我们一起共事那么久。他说我的性子太沉稳,心细有余,胆量不足,以后应该胆量更大一些;他还说他也舍不得这个自己一手创建起来的4s店,但是这毕竟不属于他的,所以他只能听从集团的安排;他还说,方副总那边他会为我打理好关系,尽力让她不要太为难我……胜男,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对我没有情意?如果没有,他为什么连这些都帮我想到了呢?”陈珂再一次潸然泪下,看得我心里也一阵悲戚。
我能想象当时的她听闻调任消息时候的一脸震惊,我亦能想象她奋不顾身冲进许维钧的办公室鼓起勇气说出那么多积聚在内心许久的心声,我更能想到当她说出所有心声后许维钧的震惊让她有多么神伤,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心声或许揉碎了捏合到一起只有一句话:“带我走,去哪儿我都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