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蝎子作为并非第一个知道的人,颇为自得,“老板向来低调,平常只带一个司机出门我都担心,他却一点也不在意。”
“树大招风,”周繁辉感?慨又毫不谦虚,“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一行最忌讳招来条子注意,谁要是被盯上,同行都嫌晦气?,谁还敢跟他做‘生意’。”
甫一下车,千里就狂吠不止,引得看?家狗遥遥对吼,一时间唤醒附近丛林万物,寂寂黑夜闹腾不休。
钟嘉聿管教两次,掏出裤兜肉干,千里才?委屈歇嘴。
周繁辉意味深长,“维奇,你这条狗可真够敏感?。”
钟嘉聿躬身致歉,“辉哥,狗随其主,千里跟我一样?,第一次见识大场面,难免内心兴奋。我把它留车上。”
棚屋周围污染严重,寸草不生,由重兵把守,荷枪实弹,个个都是一脸土著式黝黑,晶锐的眸子扫射每一个外?来者。接应人谦恭引着周繁辉入内,像所有守卫一样?,狐疑的目光落在唯一陌生的面孔上。
“赌场的张维奇,你们喊一声奇哥没错。”周繁辉给?足钟嘉聿面子,似大有传递衣钵的势头。
余人齐齐喊奇哥。
黑蝎子几乎咬碎后?槽牙。
周繁辉如此炫耀,钟嘉聿仿佛被赏了一顿丰盛的断头饭。死人才?会守口如瓶。
棚屋内藏乾坤,乱中有序,两台台电机,多?个冷柜,数以百计的50加仑装胶桶,密密麻麻的大小煤气?罐与试管等等,仿若一间化工实验室,只展现?了缅甸这个世界冰毒来源大国的冰山一角。
另一边空地上,一箱箱茶袋包装的货物新鲜出炉,两辆12轮货车正在紧锣密鼓装车。
空气?充斥一股令人眩晕的刺激化工味,他们纷纷戴上口罩。
周繁辉用厚重的声音道:“别嫌弃味道不好,这股味道有多?重,美金就有多?重。”
路过的大小试管与玻璃容器内正源源不断析出白色晶体,旁边摆放无数等着泛黄的液体冰毒等待提纯。
钟嘉聿抬起左手,自然?轻敲石膏,小动作立刻招来接应人的怀疑。周繁辉也望过来,没等钟嘉聿开口,竟替他解释:“伤口又痒了?”
“多?谢辉哥体谅,”钟嘉聿仓促轻敲两下,垂下手,“这里比车上热,容易出汗发痒。实在辛苦各位弟兄了。”
周繁辉带钟嘉聿参观完毕,坐等新货装车。此时缅甸时间零点四十分,北京时间凌晨两点十分,周乔莎的飞机该平安落地南京了。
用卫星电话拨打周乔莎国内的号码,忙音不止,他不由皱眉。
钟嘉聿第一个留意到异常,关?切道:“辉哥,怎么了?”
“莎莎没开机。”周繁辉若有所思放下略显笨重的卫星电话。
“或许没有切换si卡。”钟嘉聿曾摸过周乔莎的底,符合糜烂艺术生的多?项特质,只是没有被处理过,年纪轻轻,娇生惯养,不足以成为周繁辉的“国内代言人”。
“可能?吧,”周繁辉收起卫星电话,“这次如果不是想带你出来历练一下,应该让你送她回去我才?放心。”
钟嘉聿宽慰道:“辉哥,乔莎小姐或许比我们看?到的要成熟许多?。”
周乔莎的飞机提前四十分钟降落南京禄口机场,她第一时间关?闭飞行模式,这年头电话用得少,一时忘记切换si卡,用上了泰国卡的漫游流量。
各平台接连不断的新消息可把她忙坏了,入境过关?后?几乎一路低头走到行李转盘边。
行李出口附近拉了警戒线,一条海关?工作犬由穿着深藏青查验服的海关?人员牵着,逆着传送带逐个嗅闻行李箱。
周乔莎见所未见,举起手机拍了一张发送群聊。
“哇靠第一次看?到,拉布拉多?吧,是缉毒犬吗?”
传送带上的行李箱越来越多?,陆续被提走。
身披马甲的油黑拉布拉多?绕着刚出来的一个银色底贴得花里胡哨的行李箱东嗅西闻,然?后?挨着坐下不动。
海关?人员直接将行李箱拎到地板,直接扯开嗓子吼,“这个箱子是谁的?”
周乔莎尚未意识到严重性,像在课堂上被点到,举手恍惚走近。
海关?人员一手提箱,一手牵狗,严厉命令:“跟我过来。”
“我没带什么东西啊。”
小黑屋里,周乔莎抱怨着蹲下开箱,花花绿绿的隐私被迫暴露的海关?眼底下。
拉布拉多?得令出动,立刻嗅出了一个皮质方包。海关?人员掏出拉链绕了一圈的方包,搁到旁边地板,拉布拉多?再度坐下不动。
“什么东西,哪来的?”
周乔莎瞠目结舌,那只是陈佳玉顺手牵羊给?她的二十支雪茄的保湿盒。
陈佳玉乘坐的防弹陆巡奔驰在山路上。夜间行车诸多?危险,如果是一车男人还好,带着一个刻意伪装仍不掩风姿的妙龄女人,风险成倍增长。
一路三个男人轮换开车,山路颇多?,主力还是两位土著雇佣保镖。除了一些必要的提神?聊天,车厢嫌少有交谈声,安静莫名加剧了危机感?。
许德龙让陈佳玉放心睡觉,她先是摇头,后?便假寐,面对三个陌生男人,哪怕有钟嘉聿的信誉担保,她也不敢贸然?睡去。路程摇晃颠簸,腹中翻滚不止,哪怕钟嘉聿在身旁都不一定助眠。
时近破晓,路旁招牌忽然?多?了许多?的汉字,熟悉却并不亲切,因为此地尚在国外?。
许德龙在开车,两个雇佣保镖一个在副驾站岗,一个在陈佳玉身旁闭目养神?。
陈佳玉不懂缅甸语,便欠身靠近驾驶座后?背,轻声问:“许哥,这到哪里了?”
许德龙只自报家门了姓氏,陈佳玉也不好套近乎。
“小勐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