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参观下吗。”她问。
“不用。”晏池淡淡应一句。
大概是不太感兴趣吧,骆书禾想。
她高中时,因为是艺术生混着高考生一块上课的,早些时候,课间十分钟会有人因为好奇来打听她们集训到底是怎么过的。后来就不会了,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高三忙起来连口水都喝不上,聊那十分钟是真的不如多背几个单词。
这时,连隋要的东西也拿了过来。装在一个大纸箱子里,看着大,实际上轻飘飘的,是塑料模具。
骆书禾又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把晏池领去工作室。
她总有种他和其他人气场都不太搭的感觉,很怕一言不合就打起来。而且,真要把他领进自己生活,她没想好。
晏池看穿她想法,主动道:“你有事叫我。”
算了吧。
骆书禾这么想着,伸手拉住了他。
艺术街倒是凉快些,路两旁大树郁郁葱葱隐天蔽日,骆书禾单手抱着纸箱打开了门,却在进门瞬间就闻见了一阵很浓郁的药酒味道。
细看才发现是被围在中间的连隋脚受了伤,就是一看那包扎的人技术就不好,脚被包成了个粽子。
“这是怎么弄的,脚怎么伤了。”
连隋嗨一声,让她把那模具随便放。
“昨天晚上去帮刘卫东咖啡店搬东西伤的,说好就半车东西,谁知道就我一个人搬,还不给工钱,推车还他妈坏了个轮子,这种活放建材市场一天两百都没人干,我他妈倒贴两千医药费,真行啊刘卫东。”
刘卫东连忙点头哈腰给他端上杯水:“我的错我的错,员工临时有事请假了,我包你一个月咖啡好吧。”
连隋一个眼刀过去。
刘卫东立马改口:“欧阳的也包了,行行行,都包了行了吧。”
还嘟嘟囔囔:“本来就不赚,你们快给我掏空家底了都。”
连隋想再骂两句,欧阳菱却注意到了门口有人,提醒骆书禾一句:“那是你朋友?在门口站着干嘛,不嫌热吗。”
连隋也说:“就是啊,你让他进来坐坐。”
等骆书禾把人从门外拉进来,空气中有短暂的安静,是连隋先回过神,拄着刘卫东特意买来的拐杖一瘸一拐走过来:“你要喝点东西吗?”
“不喝,谢谢。”
话听着客客气气的,但看着眼前这么一个从头标准到脚的帅哥,连隋莫名就是觉得身上哪哪都不对劲。像照了面镜子,裤子好皱,袜子貌似三天没洗,衣服上还有洗不干净的陈年油彩渍。
欧阳菱又拿来个抱枕,给他垫在木质的椅子上坐。主要是刻板印象,觉得程序员就是一身病,尤其是腰椎。
晏池则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不用。”
欧阳菱:“垫着坐舒服点。”
他们忙起来一坐就是一整天,也有类似困扰,所以工作室里一堆健身器材,椅子都是挑最舒服的买。
骆书禾见向来在这坐没坐相的几人,居然开始在意坐姿,连隋更过分,硬是撑着一条瘸了的腿上楼又套了件衣服才下来。
她把刘卫东端上来的茶顺手往晏池面前一推,晏池皱眉看了半天,一层的茶沫,他这辈子没喝过这么寒酸的茶。
欧阳菱和连隋有事,很快上楼去了。连隋前段时间接到一单生意,说是甲方爸爸家里的小狗去世了,让他照着照片戳个一比一的毛毡小狗出来,这几天连隋都在忙这个。
一楼就剩下他们俩和刘卫东,刘卫东收拾完厨房也打算跑:“我想起我店里有事,先走了,你们坐啊。”
骆书禾坐了会儿,及时把人拉走了。
艺术街今天貌似有个活动,本就不宽阔的人行道上挂了得有二十米宽的大画布,每个路过的人都能用黑色马克笔画上一笔,此时挤了不少人在那围观。
路过时,骆书禾好奇多看了眼,但很快就转了回来,留意着身旁把着方向盘的年轻男人反应。
他好像一向这样,骆书禾过年那阵就目睹不少不知道打哪来的亲戚提着大包小包东西上门来求办事。但他看不上的人,向来半句话都懒得说,扔下句有事要出门就溜了,气得老太太等他回来后又是和他大吵一架。
晏池是在下车后才注意到她小心翼翼模样,站原地等了会儿,直接把人提溜过来:“路在这边,你往哪躲。”
“没躲啊。”骆书禾没看他,低头看路,漫不经心说道。
一大面金属电梯门被擦得锃光瓦亮,亮得连根头发丝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骆书禾叹了口气,主动开口:“说真的,我们的交友圈不一样,你不用勉强的。”
晏池按下电梯键,居高临下看她一眼。
“哪勉强。”
骆书禾闭嘴了。
然而,电梯里,晏池突然开口:“你看不出来吗,我今天看着应该挺高兴的。”
“……”
是没有看出来。
晏池又是看着光滑得像一面镜子的电梯好一会儿,一抬下巴问她:“你手怎么了。”
骆书禾摩挲了一下左手,上头确实有不少口子,深深浅浅一片。
“做东西不小心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