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书禾是气得要死,拉着他围巾:“凭什么啊,你也要打。”
他俩戴的是同一款,都是巴宝莉那款经典得不能再经典的格纹羊绒围巾,勉强能算是情侣款。
晏池低头睨她,真就纵着她,跟着系了个结。
昨晚才下过雪,虽说不大,一早起来融化了不少。依旧有小孩就着地上一点残雪在打雪仗,热热闹闹一片。
晏池给她买了杯热巧克力暖手,刚下过雪,这个时候其实不太冷,骆书禾捧着饮料,边走边和他低声说话,嘴边一团怎么都散不开的白气。
两人先是去了北城最负盛名的小吃街。
晏池本来是不想来,他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太挤,空气不好。以前和杨锦麒来北城滑冰,被朋友推荐,杨锦麒女朋友非要拉着他来小吃街吃东西,他一般都是选择直接回去睡觉。
这边不论什么时候都挺热闹,满满当当都是人,人头攒动。才走没两步,晏池手里就拎了大袋小袋的吃的。她自己则是买了串冰糖葫芦在啃,里面夹了满满的豆沙馅。
“这个豆沙好吃。”她晃晃手里竹签。
走了段路后,晏池发现这条街道有点四通八达的,延伸出去到处都有胡同口。很老派的建筑风格,有几个女孩围在分叉路口那棵系满红线的树下一起拍照。
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笑容明媚灿烂,配上这里风景,确实挺出片的。
晏池低头想了下,突然问:“你要不要拍照。”
骆书禾正在认真翻攻略,头都没抬:“什么。”
晏池松开了她手,把她往那个方向推了推:“去试试,我给你拍。”
骆书禾这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她不肯:“不了,我不喜欢拍照。”
此时,那几个女生还在叽叽喳喳找角度换滤镜,似乎是不满意成片。过路人却一点没觉得吵闹,这是独属于年轻人的青春活力,仿佛都为这条古巷增色几分。
骆书禾听见,大概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么问。
“走吧,去吃饭吧,我饿了。”她说。
北城动不动就瘫痪的交通系统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正值上下班高峰期,加上附近景点众多,游客如织,在路边等半天都等不到车开进来。
不过倒也不急,晏池含着她塞过来的姜糖,偶尔看一眼她在低头涂涂画画什么,骆书禾会立马伸手捂住,很宝贝的样子:“看什么看,你别偷看。”
谁稀罕。
晏池切一声。
但下一次,又会故技重施,其实只是为了看她反应。
不多时,晏池口袋里手机里响一声。
他打开来看了眼,正在心里嗤笑声,就面对面坐着有什么必要发消息,发现她发来的居然是刚刚打开手机备忘录随手画的。是幅简笔画,画的是刚刚那棵系满红线的姻缘树,树下站着q版的他们,都是圆脸,豆豆眼。男生撇着个嘴,不太高兴的样子。女生则是嘴角弯出个弧度,看着乖巧。
晏池果然不高兴了,指着屏幕说道:“我在你心里就长这样?”
“对啊,很可爱啊。”
她凑过来:“你不喜欢吗。”
“幼稚。”
然而,在锁屏前,他还是顺手点了保存。
北城某家茶室。
这里算是北城非常老牌的茶馆,和骆书禾在东城去过的那家完全不一样。门脸古朴大气,名气挺大,开在上个世纪。不仅能喝茶,中厅有曲艺表演,此时舞台上有两个穿着长袍马褂的人在说相声。
骆书禾注意到晏池脸色不善,自一盏茶前应了那人一声就再没开过口。看样子,不是睡着就是快睡着了。
看得出来,确实是不太喜欢看戏。
但没办法,领他们来的那个男人据说是在晏池会议上认识的,老北城人,非常热情。听闻他们在这边玩,说什么都要带他们玩一圈。一天下来,不是逛琉璃厂就是喝茶听曲。
骆书禾细心听了下,台上讲的还是段挺有名的对口相声《卖布头》。她记得小时候住在筒子楼时,楼下有个老大爷就爱听相声,老房子隔音差,那台老式收音机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捱到转场,骆书禾走到一半发现手机没拿,晏池不太在意说一句:“我在这等你。”
“不用。”骆书禾捏了捏他的手:“你跟着他们先走啊,我很快就来。”
折返回去时,却发现他们那桌已经有新的人落座。骆书禾远远看了两眼,小跑过去问能不能把桌上遗漏的手机给她,应她话的是个挺年轻白净的男孩:“这是你的吗?”
“对。”
然而,就像是一场好戏正要开场,舞台上换了批新演员。在调试话筒的声音中,骆书禾看到了一桌人中央那位,明显上了年纪,但头发衣衫都工整,与她记忆里相比自然是老了不少,脸上难免有岁月痕迹,此时骆书禾的手机就摆在他手边。
“岑老师?岑老师,能帮忙拿一下手机吗?”那男孩见中年男人没反应,提醒了声。
中年男人这才回过神,把手机递给她。
两人视线有短暂交汇,看见她,中年男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谢谢。”
骆书禾接过手机就转身走了,隐约能听见他们在互相敬茶,看起来他过得是真的不错。
说是让他先走,晏池到底等在了门口,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在转着打火机玩。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打火机是zippo的,银白色,对角线有一根细细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