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有钟磐之声敲响,咚咚咚之声,沉重无比。
……
峨眉山外。
有数道身影伫立在林间空地,平静的举目眺望。
为首一人,身披大红镶金边大罗袈裟,正是那在芦苇荡处与安乐惊鸿一现的交锋一波的莲华寺老和尚普度世尊。
左相伯言安静的静立,眸光如炬,望着那深邃空幽的峨眉山,唇角挂起一抹笑。
“好一处洞天福地,气运深厚,莲华寺所在的九华山佛缘都不及此地。”
伯言擅长推演之术,眸光一扫,便观得这份气运的拂动变化。
“炼心窟开了,安公子应该已然入了炼心窟之中。”
老和尚说道。
“炼心窟乃是感业寺的宝地,传承了漫长岁月,传闻有感业寺高僧于窟中明见佛道真理,得见佛祖,离地成真佛。”
伯言倒是未曾听说过这般传闻,心头有些惊奇。
“这么说来,感业寺难不成有真佛坐镇?”
“真佛不在人间。”老和尚摇头。
“炼心窟中,徒步走炼心之路,洗涤身心,洗去神中污秽,得见真理,并不容易,我们的目的……便是扰乱安公子的炼心之路。”
老和尚轻声说道。
伯言笑了笑,羽扇轻摇:“世尊欲要如何扰乱?”
“上门,论佛。”
老和尚双掌合十,身上映照佛光。
伯言眉头一挑,不明就里。
老和尚再道:“感业寺内,镇守炼心窟的……乃是一头老猕猴,乃妖猴所化,得点化而皈依佛门,与他论佛理,扰其心境,炼心窟自会不稳,其间路难行,安公子自然就失败了,心剑当破灭,一身修为毁去七八。”
伯言闻言,顿时大赞妙哉。
“世尊尽管去,在下已然唤来相助之辈,若是世尊失败,自有其他办法来破。”
“放心大胆的去论吧。”
伯言羽扇一摆,自信说道。
老和尚闻言微妙一笑,他自是起身,身上镶金边大罗袈裟飞扬,眉间似有生火焚烧。
“论佛,贫僧兴许不如灵珠,但怎会不如一得道畜生?”
话语落下,老和尚便一步一步的走出。
步伐不大,可是随着迈步,嶙峋的山路竟是在他的脚下不断的缩略。
徒行五步而已,便已从峨眉山外,行至了感业寺山门门庭之前。
脸上依旧挂笑,背后佛光普照。
僧布鞋不染丝毫尘土,干净的宛若刚刚盛放的莲池白莲花。
“莲华寺,普度来访。”
……
安乐进入到了幽冷、凄清的洞窟之内,洞窟内黝黑无比,丝毫不见光芒,像是夺去了安乐的双目,见不得光明。
四周黑暗,五感丢失,哪怕心神在其中,亦是无法扩散分毫,甚至被压制在肉身方寸之内。
一切的行走,都变得凭借直觉。
安乐白衣胜雪,不急不缓的前行,眉心光芒微微绽放,照亮了黑暗的洞窟。
洞窟之内虽有清泉源水,但是窟内却无比的干燥,四周窟壁上,更是画满了壁画,各种各样的僧人奇异的在画中呈现,栩栩如生。
安乐看着壁画,洞窟中有微风徐徐吹来,感到一阵冰凉,像是夏日时分吹来的凉爽晚风。
可这晚风吹拂的乃是心神,安乐所观摩的壁画似乎活过来一般。
眼前顿时有光明大放,洞窟之中佛光普照,光明耀眼,像是有一条通往灵山拜佛求真理的路,在脚下铺开。
安乐知道,现在便是与六耳猕猴赌约开始的时刻。
炼心窟中千步走,便是考验。
安乐迈出一步,窟壁上的壁画顿时活过来,有金刚怒目,磅礴的心神威压如浪潮般狠狠地压下!
安乐感觉自身似乎化作了一头小妖,被那金刚怒目而望,满心惴惴不安,双腿要发软,瘫倒在地。
可是安乐不动声色,一步重重踏下,他是安乐,非是什么小妖。
又有女子菩萨,救苦救难,脚踩莲台,高悬九天,为人间挥洒下净化灵魂,洗涤灾厄的净世水。
安乐感觉自身像是成了一位位在逃的难民,沐浴着净世之水,无比的欢喜,驻足欲要叩首拜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