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月光收割了灵魂。
静美的湖水淹没了思念。
慈悲的夜幕啊,为何不辞而别,就像你对我的誓言。
……
我静静地看着你,却不敢走近你。
我躺在你的怀抱中,却不敢抱紧你。
我和你在今夜共舞,却又知道,天亮后,你将属于别的女人。
穿透黑夜的悲伤,悬垂在薄暮中。
请赐我最后一吻,吻别我的眼泪。
……
我的心狂热而草率。
我的爱鲜艳而孤独。
我将等待你,在月亮湾,在黑夜中彻夜不眠。
……
凯洛林回头看我时,我反射性地露出哀愁,与她对视着唱出情深绵绵的高潮部分,这次我没能挤出眼泪,但凯洛林却很感动,她回望我的时候,我看到她苍白的脸颊上沾染了一滴泪珠,像镶嵌在白瓷上璀璨的珠宝一样明亮。
她向我微笑,又感激地点了点头,这一刻,我忽然有点动容。凯洛林正为了她深爱的男人而努力着,她无怨无悔地付出了一切,无论结果如何,就像歌里唱得那样,她正狂热而鲜艳地爱着。
我不曾体会过的东西,不代表这世上没有,更不代表它能让人耻笑,也许最该被耻笑的,是不曾被爱过,也不曾付出过爱的人吧。
想到这里,我第一次全心全意去唱这首歌,为了凯洛林,为了我不曾体会过,而又真实存在的情感……
琴声画下了休止符,寂静了几秒钟后,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掌声经久不息,还有人高喊‘再唱一曲’。
凯洛林向我伸出手,我知道该谢幕了,于是提着裙子站起来,走到凯洛林身边,学着她的样子行了个蹲身礼,也不敢看台下,就在热烈的掌声中匆匆退下了舞台。
一转身,凯洛林就激动地抱住了我,声音中带着哭腔:“太棒了!你唱得太好了!我中途失声,总想咳嗽,根本唱不出来,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也一样,直到现在噗通乱跳的心脏才算落到了肚子里,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我问凯洛林:“你要去宴会了吗?”
“嗯,我这就去了,你……耽误你这么久,我叫司机送你回去。”凯洛林又拥抱了我一下,才离开了后台。
我松了口气,正要去换衣服时,忽听背后有人叫我。
“安妮,安妮小姐?”约翰先生穿过人群,挤到我身边说,“您不去宴会上露个面吗?”
“我?我也可以进去宴会?”
“当然了,音乐剧的主演和歌手都可以进入宴会,您来吗?”
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一时间,去宴会上见安竹拉·斯科蒂沃女士这个想法牢牢攫住了我的心。
我该怎么办?我可以去见她吗?见了她我该说什么?仿佛一团乱麻忽然钻进了脑海,互相撕扯挣扎着。
“安妮小姐?”约翰又问,“您去吗?”
“去!请带我去!”我决定什么都不想了,破釜沉舟一样抓住了约翰的手腕。
约翰似乎被这冒失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好笑地说:“那您挽住我的手臂,我带您进场。”
不一会儿,我挽着约翰先生走进了宴会大厅,可我太紧张了,岂止是心脏跳得太快,我觉得除了斯科蒂沃女士所在的那个方向,自己似乎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
“您还好吗?您喘得有点快。”约翰悄悄在我耳边说,“别紧张,这种宴会上男士是不能贸然找陌生女士搭话的,您不必害怕。”
“我觉得好像喘不动气了。”我气弱地说。
“镇定点,安妮小姐,该激动的可不是您,感受到这些视线了吗?所有人都在看您,都在期待我把您介绍给他们,认识您将是他们的荣幸,所以抬头挺胸就可以了。想获得别人的好感,您首先要有自信不是吗?”约翰说。
“对,自信,可是……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我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里是舞会,当然是请他跳舞,跳舞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有话题了。需要我推荐几位先生吗?我可以直接引荐你们认识,那边角落里穿灰色晚礼服的是市长秘书福乐先生,他旁边是……”
我听不清约翰都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自己已经紧张得反酸水了,只怕再犹豫下去,就要转身逃跑了。
“我去了,谢谢您,约翰先生。”
“呃……你……你自己去吗?这就定下目标了?不需要我给你引荐?还是我给你引荐吧,你自己去搭话不太礼貌吧。”
我深吸了口气,提起裙子就向斯科蒂沃女士的方向跑了过去,身后传来约翰先生的阻拦声:“你……你快停下,跑什么……”
我知道在这种场合奔跑很不礼貌,可我知道自己必须一口气冲到她面前才行,我根本没办法一步一步挪过去,在那之前,我恐怕就已经耗光勇气放弃了。
所以我不管不顾地穿过人群,站到了她面前。
斯科蒂沃女士正坐在一张长椅上和几位先生说话,见我冒失地冲到附近,他们停下交流,都把视线聚集到了我身上。
我紧张坏了,手心冒汗,口干舌燥,嘴唇颤抖不已,慌慌张张吐出一句不经大脑的话:“我……我可以请您跳舞吗?”
“哦,我们这里有好几位先生,您要请谁跳?”斯科蒂沃女士发笑道。
我的脸刷得一下热了,连耳根都火烧一般,如果地上有个洞,我一定二话不说就跳进去了,只磕磕绊绊说道:“是您,我想请您跳,斯科蒂沃女士……”
“哦,请我吗?”斯科蒂沃女士抬眼看了看身侧说,“这不太合适吧,有这么多先生在当壁花呢,我领走这么漂亮的姑娘可不行啊。”我身边响起了笑声,斯科蒂沃女士也跟着呵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