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康拉德带比尔去妓院□□。
因为比尔的小女朋友莉莉安爬上了黑加尔先生的床,比尔像疯了一样摔门离去,每天把自己灌得烂醉,哥哥们不会允许他这么颓废,用大哥的话来说,只要上过了女人,就不会再把女人看得那么稀奇,就会明白男女之间不过那么点破事,再不会被她们耍得团团转。
洒脱如康拉德哥哥,每天从不同的妓女床上醒来,仿佛根本不把女人当一回事,可我知道在他心里也有一个特别的女人,他曾在酒醉后为一个女人自杀过,那个女人跟了康拉德十几年,有一天提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后来听说她在邻省结婚生子。康拉德哥哥从那以后变得嗜酒如命,做些疯狂极端的事,兴奋的时候玩命狂欢,失落的时候玩命自残。
男女之间,除了床上那点破事外,还有好多好多破事。
而有些女人不但稀奇,她甚至不需要耍你,就能把你耍得团团转。
黑加尔先生搭上了一位银行家,因为拉来了投资和强大的后盾,一时间得到党魁的器重,成为部队的首领。
令人惊奇的是,牵线搭桥的人居然是‘她’,她在镇上读书工作,主人家似乎很有背景,认识许多有钱有势的人,黑加尔先生四处拉赞助,低声下气许多天都不如她几句话的提醒,因此黑加尔先生对她大加赞赏,还给她妈妈涨了工钱,大家也因此对这位抛夫弃子的女士高看几眼。
这对母女长得很像,但性格天差地别,母亲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姑娘,性格天真烂漫,喜欢和人聊天说笑,时常不看眼色,但酒馆里人都对她很好,大家都知道她生了个好姑娘。
我有时候会找她闲聊,把话题扯到她女儿身上,然后听说了一些她女儿小时候吃太多拉肚子,光屁股在街上疯跑之类的事。
除我之外,还有另一个人也喜欢找爱莲娜女士闲聊。
相比性子直爽火爆的比尔,他的双胞胎兄弟海涅全然是另一种性格,这个小兄弟很有意思,人群中最沉默的那个就是他了,他很少跟人起冲突,然而对感兴趣的东西异常执着,想方设法也要得到,黑加尔先生有时候会用赞赏地口吻谈论他,说这小子有耐心有魄力,是个担责任的材料。
海涅喜欢安妮,可惜他不知道,他的婚姻早有安排。
那天安妮来酒馆找她妈妈,却和莉莉安打了一架,两个年轻姑娘像两只企图挠破对方脸皮的猫咪一样,互相抓挠厮打,被大家强行扯开,她似乎对莉莉安做了黑加尔先生情妇这件事异常失望,以至于打完架就崩溃大哭。
我早知道她温温柔柔的外表下包裹着倔强又野性的刺,这些刺只在她护着自己和某些特别的人时才会露出来,这时候我忽然有点羡慕莉莉安,也不知道这些刺扎伤别人的时候会不会和受伤人的血肉纠缠在一起。
同时我也知道了她一哭就打嗝这件事不是爱莲娜女士瞎编的,她独自坐在角落里,一边打嗝,一边连续灌了好几杯水,我忍不住发笑,她生气地对我翻了个白眼。
党派发展得很快,我们的队伍进驻巴巴利亚,无论发展党员还是宣传党章都需要在充满无聊男人的酒馆里进行,无所事事的愤怒男人是最容易被煽动的,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蜂拥着加入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实际上连这个党究竟是干什么的,支持什么的都说不清楚。
我被委派联络首都的人,在酒吧二楼里密谈,结果一下楼就看到了熟人。
没想到她会在傍晚跑来酒吧跳舞,还招惹男人为她大打出手。
我怒火中烧,莫名其妙。
我帮了她,她却当我是个陌生人,或许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姑娘,也早习惯了晚上在酒吧和陌生男人厮混。
我又算什么人呢,根本没资格对她说教,忍住火气放她们离开,可没过多久她朋友又跑回来,和一个男人在角落里接吻。而门外她搀扶着刚才为她打架的黑鬼,满脸羞涩地和对方聊天,我远远地看着他们,几乎捏烂了手里的烟。
我控制不住地走到他们面前,几句话赶走了黑鬼,本来就带着火气,讽刺挖苦的话不由脱口而出。
“这是我的事情!和先生您无关。”她仰头瞪着我,一脸警惕,仿佛我才是今晚欺负了他的恶棍。
呵,跟我无关?反正你宁可和酒吧里花言巧语玩弄女人的烂东西调情,对肮脏下流的黑鬼同性恋现殷勤,也不把我放在眼里,那我就让你体会下跟我无关是什么情况。
我把她扯进旁边漆黑的小巷子里,她挣扎尖叫,脸色苍白惊慌。
我把她压在墙上,她的身体柔软娇小,她的气息甜蜜温和,她的反抗似有似无,我们贴得这么近,让我心里生出一种燎原般的狂热,仿佛陷入了无法思索的空白旖旎中。
直到她恐惧地哭泣起来,我才回过神,缓缓放开了她,把她拉扯回路灯下,严厉地教训了一顿。
这种地方太乱了,经常有年轻女孩因为好奇进来玩,结果被骗走失身,有些甚至被套上麻袋趁夜送上小船,卖到偏僻的地方当婊子。
我见过团伙作案,为了让不谙世事的年轻姑娘放松警惕,他们甚至找来几个年轻女孩当帮手,让女孩们去接近目标,小姑娘会对同为女性的新朋友放松警惕,当被她们骗出去后,阴暗的巷子和房屋里,自然等待着强壮的男人。
这个世界不是单纯小姑娘以为的那样,她们自以为可以去任何地方,和任何人在一起,然后忽略掉在黑暗中凝视着她们的恶意,而面对这些恶意,她们又太过柔弱,根本承担不起。
我想多跟她啰嗦几句的,可她连看都不肯再看我一眼,看来是烦透我了,本来就看不上我这种人,现在大概更讨厌了。
哼,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
让属下送她们走,眼不见为净。
不久后,党魁下令武装夺取巴巴利亚的实际控制权。
举事那天晚上,我们带兵控制了莱茵河畔西岸,往东岸增兵的途中,忽然听到一个女人在叫我。
看清她的面庞时,我愣了一下,不仅是因为在这个乱糟糟的兵乱之夜遇到她孤身一人,更因为上次那件事后,我以为她再也不会理睬我,和我扯上任何关系了。
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像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稻草,果不其然,半夜时分,她带着满身血迹出现在街头,是因为朋友在酒店里流产了,需要找医生。
我叹了口气,抱她上马。
她大概没骑过马,僵硬地坐在我身前,宁可摇摇晃晃抓着鬃毛,也不肯往我怀里靠,我闻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故意加快了速度。
她忽然回头看我,风吹动她的发丝拂过我的脸颊,一时间我觉得心头发紧,被她发丝掠过的地方一阵阵发痒发热。
“你看我干什么?”我问。
她也不说话,一直凝视着我。
我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紧紧攥着缰绳,不敢正视她,我这种人……她不是一向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吗?
莫非我上次欺负她,她没有放在心里,或者她明白我的苦心……她还在看我,不知为什么忽然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从十几岁起就随意聊骚女人,从没哪次像现在这样大脑一片空白。
胡思乱想的当下,终于找到了医生,我还有任务,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只好先把医生送去酒店,又追上队伍。
经过漫长而疲惫的一夜,我没有抓紧时间回去休息一会儿,而是匆忙赶去她那里,希望她的朋友没事,希望她也没事。
满怀期待地见到她,本以为我们的关系亲密了点,谁知抬手帮她拿掉发丝间草屑的一瞬,她却警惕后退。
呵呵,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