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若有所思地问:“什么样的孩子?”
“我认为您不需要知道的太清楚。”
“您来找我合作,我以为这是建立一段友谊的开始,难道不该有些信任和了解吗。”
“友谊?如果这是友谊,我就不必事先谈论您遇到的威胁了,我们之间的接触只限今晚,过了今晚如果您试图联系我,或者再谈论什么友谊,我恐怕就要向上级报告您对我的过分殷勤了,希望您能谅解。”
“那签证怎么办?我又怎么确定您能帮到我?”
“自然有人代替我与您联络,至于该怎么证明自己,我就向您透露一个消息吧,报告里说您与普国一位弗拉基沃先生的关系十分密切……”
男人抓着我的手紧了紧,神情也略显慌乱,他似乎是强装镇定地说道:“我明白了,您的诉求我会尽快达成,我还是觉得不能与您这样的女性成为朋友非常可惜,真的不能与您保持友谊吗?我可以很小心,也可以很私密,您可以放心。”
“恐怕我只能拒绝您的好意,如果一段关系会令我受到威胁,那一定不是好的关系,我相信绅士如您一定不会强人所难,当然如果别人一定要强人所难,我也自有应对方式。”
悠扬的舞曲中,舞步减缓,我们凝视着彼此,一阵沉默过后,男人扬起笑脸说:“今晚真走运,虽然是初识,但您的果断和缜密令我印象深刻,我发自真心地希望能与您成就一段友谊,如果今后有任何能为您效劳之事,我义不容辞。”
“那现在就有一件,明天一定有人就今晚你请我跳舞一事问询我,为了我个人的安全着想,我会向上级报告您表现得对我很有兴趣,但我感觉受到冒犯,于是严厉地拒绝了您,不知道这种说辞会不会令您不快。”
“您真是谨慎,既然如此,我当配合您。”
舞曲结束,男人朝我眨眨眼睛,在我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忽然欺身吻了过来,我急忙挣开,并下意识扇了他一下。
这点小动作暴露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迈克冲到我身边,挡在我和克莱德之间,二话不说就打了上去,两个男人互殴了几拳后被众人劝开。
克莱德捂着嘴角讽刺道:“你们普国人真是开不起一点玩笑。”
“玩笑?”迈克额角青筋微动,又举起拳头。
我急忙拦住他,劝说道:“停下,别打了,让他走吧。”
克莱德耸耸肩,转身离开时留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生气地瞥开眼,心想这家伙真会给人找麻烦,希望没有找错合作对象。
因为惹出了些许骚乱,我们也只得提前离开舞会。
开车回去的路上,迈克一直很沉默,我与他说话他却不回答时,我意识到他生气了,只好主动解释了来龙去脉,可他仍然拒绝交流,直到回到家里。
此时我也有些气闷了,问他:“你怎么不说话?如果你生气了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把我当空气?”
“我没有把你当空气,被当做空气的人应该是我,我做了能为你做到的一切,只希望能和你更亲近一些,希望你能依靠我,可时至今日我发现你仍然是不需要我的,你做任何决定、任何事都不必告知我是吗?”
又是这个话题,我们已经因此闹过矛盾,我不知为何还会有这种争执。
“很多事情都是临时决定,我只是来不及与你商量,何况结婚之前你就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认为我是在谴责你惹是生非吗?”迈克严厉地盯了我一会儿,起身离开说:“算了,不要说了。”
我孤零零坐在房间里,心中委屈又惶恐,委屈是因为那个疼爱我的男人对我摆脸色,惶恐则是害怕,害怕他生气,害怕他不再理睬我。
那一瞬间我强烈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婚姻和这个男人深深改变,我在乎他超过任何事任何人,甚至超过了我自己,我甚至不愿意做任何让他不开心的事。
我开始唾弃自己,甚至赌气地想着,既然他不想说话,那就不要说话了,我不会再被他影响,也不会因为他而痛苦。还想到干脆分开来更好,反正他也不喜欢我了。
这些幼稚又赌气的想法在脑海来回穿梭,不知为何就委屈地流下了泪水,我暗暗发誓就算他来道歉,我也不会再理睬他。
可深夜他溜上床,从身后紧紧抱住我,轻声细语地抚慰道:“都是我不好,不该跟你发脾气的,不生气了好不好?”
开始我硬撑着不理睬他,可经不住几句安慰,心头的酸涩和委屈就爆发了,钻进他怀里埋怨地流着泪,继而又被哄着露出了笑容。
我想我是完蛋了,从前那个我不知去了哪里,周围的一切都不再受控,我好像变成了一个傻头傻脑的小孩。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白底金花的大床上,我睡眼惺忪地伏在迈克身边,感受着身旁平静沉稳的呼吸,忽觉前所未有的放松。
比起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子,此时此刻才仿佛被一片宁静的湖水罩住,不必上下颠簸,夜不能寐。
不久,迈克也醒了,他一手揽着我,另一只手牵着我的手,在我掌心轻轻摩挲,我抬头看他,发现他也看着我。
“你在想什么?”我问。
“没什么。”他淡淡地说,然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低头吻过来,用力亲吻了两下后就迅速起身了。
我心中划过一丝淡淡的失落,之前每一个相拥的清晨,醒来后他总会纠缠我一会儿的。
“今天要忙些什么吗?”我又问。
他点点头说:“有些事情要忙,我晚些时候回来,你呢?”
“我也有些事要忙。”
“那我们晚上见。”他走过来吻了我两下,双眸温柔发亮,这双仿佛发着光的眼眸像颗定心丸,让刚才的一丝失落消弭无踪,我不舍得搂住他的脖颈,与他耳鬓厮磨。
“迈克。”
“什么?”他问。
“没什么,我只是叫叫你。”
他笑了,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也说道“安妮”,缱绻中有一丝无奈。
我们没有再讨论昨夜的争执,他的怒火中烧和我的糟糕应对被一齐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