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2/2)

顾檠双目通红,一脚踩下油门,低骂:“贱男。”

911朝南楚知名墓场芜绥山飞驰, 守墓员吓了一大跳, 哪个疯子深夜跑到坟场。

驾驶位车窗降下,他惊讶道:“大先生, 您”

“香烛、纸钱,包袱,越多越好,”顾檠的声音嘶冷,“还有铜炉。”

守墓员感受到刺骨凉意,“您稍等,我去仓库取。”

芜绥山坟场有专业的焚帛炉,不允许在墓前燃火明烛。

然而在一座独立坟墓,大量的祭奠之物燃烧在铜炉,照亮一隅,灰屑漫天飞舞。

石碑上的黑白照片,女孩笑的甜美青涩,一对酒窝挂在唇角。

顾檠闭目,原来酒窝与梨涡一点也不像。

膝盖弯折直直跪下去,撞到地面发出沉闷咚的声。

“对不起。”

他的头磕向坚硬大理石。

“对不起。”继续。

他机械执行,每说一句对不起,磕一下头,一次又一次,二十次,五十次

血从额角疤痕溢出,模糊视线,顺着原本清逸的五官往下流,浸染了白色棉麻衫。

天微亮,顾沭起床锻炼,听到家仆说大先生昨晚三点多将车库那辆跑车开出去,他知道顾檠为顾意弦扮女装那会精神就失常了。

他想也没想直奔芜绥山坟场,赶到时场面狰狞疯狂,坟前不知道堆积了多少灰屑,火还在燃烧,而跪在坟前的人满身污秽,干涸与新鲜的血,像失去了意识磕着头。

“阿檠!”顾沭不敢想象再晚来一时半刻顾檠会怎样,跑过去组织他自残的行为,“够了!”

顾檠抬头,睫被血污黏在一起,看不清漆黑的眼睛里是怎样的情绪。

“天亮了么。”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

“天亮了,可以了。”

跪了一夜,被火烤一夜,加上失血过多,顾檠瘫坐到地上,将最后的香火扔进铜炉。

他注视着火焰,淡淡地说:“顾二,我活了两个十六年。”

“第一个十六年,我做了三件错事,第一件,开那辆车,第二件,没在车祸中死掉,第三件,没在重症室拔掉氧气。”

“第二个十六年,我又做了三件错事,第一件,立下誓言以为可以赎罪,第二件,违背誓言再次爱上一个人,第三件,因为誓言把她送到另外一个男人身边。”

“阿檠。”顾沭心里发酸。

“有烟吗?”

他掏出烟递过去。

顾檠单手把额前的发往后捋,就焚烧的火点烟,他深吸一口,自嘲地笑,“用血破誓,不得好死我也认了。”

寂静,只有劈里啪啦的声音,当一切归泯。

“阿檠你昨晚是不是又买了几个明清的瓷器?”

“找人联系江坚秉那边,江枭肄那个贱男的资料这两天我要看到结果。”

“”

“破坏小弦的游戏她肯定会生气,你说我该想个什么法子把她弄出来?”

“”

·

顾意弦一大早被薅起来,江枭肄叫尚娴和家仆帮她洗漱,换衣服,空腹出了主楼,死男人不知廉耻非要牵手,她本来挺抗拒,但实在受不住困意,靠着他坚实有力的臂膀昏昏欲睡。

“有那么困吗?”

顾意弦敷衍地嗯了声。

江枭肄觉得有点好笑,弯腰,想将人横抱起来。

她不耐地踢他伸出的手,娇气地说:“走开,我就这样。”

“行,”他挺直腰,“那你继续挂着。”

顾意弦的发顶到江枭肄的下巴,步长只有他的三分之二,她的手只能包住一半他鼓囊的大臂,熨帖的布料被扯皱,她整个人贴在他大臂后方,恨不得把脸埋进他的袖子。

江枭肄拖了个“累赘”步伐奇慢,上了游览车,她像某种动物寻找窝乖巧地靠向他的肩,但又坚持原则非常有骨气,死活不让他搂。

晨光微曦,江枭肄侧目,心里塌陷了一块,锐利硬质的棱角与眼神柔绵。

顾意弦浓密乌黑的头发泛淡金,发顶小小一个旋,如同手工精心勾编的针脚。

大概因为不安分,细小的短绒毛更明显了,他实在喜欢她的头发,又觉得可爱,伸出手轻轻戳了戳直立的发尖。

过了会儿,游览车下坡刹车降速,顾意弦的脑袋往前磕,江枭肄托住她的额,顺便掐了把她的腮颊,未着粉黛的皮肤手感极好,光滑细腻,他没忍住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