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老爷子板着脸,“你把她说的对你情真意切,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能把她娶进门。”
商言津从善如流,“她年纪太小了,再等等。”
商老爷子瞪眼,拐棍在地上敲得咚咚响,“再等,我这半截身子都进黄土的人了,我还有几日的时间能等,言津,你同我说句实话,这婚,你们还能不能结。”
商言津沉默。
这婚能不能结,不是他说了算。
商老爷子看他抿唇不语,心都凉了半截,“言津,她既然已经与你交往,早晚都要结婚,为何不能为了你父亲我的心愿,早日完婚,就非要等着我抱憾而逝吗?你把她带过来,我同她说,我求她与你结婚。”
商言津说:“父亲,您的心愿,是该我这个儿子尽力为您完成,不能让您了却心愿,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与娆娆无关,她没有义务,为了您的心愿,同我结婚,请您不要找她。”
商老爷子:“她是你女朋友,与你签过婚书,我不找她找谁。”
商言津:“婚书是怎样签下的,您心里清楚。”
商老爷子老脸一沉,“婚书是我与你使计哄她签下,但若不是她为了搅合彦钦的婚事,故意接近你,诱你着了魔,为了她不顾和彦钦之间的叔侄情分,把你骗得团团转过后又吊着你不愿同你成亲,我何必腆着老脸去给她一个小姑娘下套,我们商家,多少小姑娘上赶着嫁进来,如果不是她,何至于现在你既不能把她娶进门,一颗心又都在她身上,不能同其他姑娘相看。”
商言津说:“即便没有她,我本也无意娶妻。”
商老爷子险些被他这一句无意娶妻气厥过去。
商言津给他拍后背顺气,语气里带了丝无奈,“父亲,我知道您是担心我,但婚姻一事,我自己心里有数,您现在只需保重好您自己的身体,不必再为我操心。”
商老爷子气得骂脏话,“你心里有个屁的数,叫个小姑娘玩得团团转,你哪里是不想结婚,给季娆下套哄骗他结婚你不也有一份,现在人家不把当回事,娶不回来人,倒说你心里有数了。”
商老爷子年轻时很少骂人,生病糊涂后,整日无所事事,不知从哪里学了一嘴脏话,有时候骂骂咧咧骂的很脏。
商言津笑说:“父亲,人艰不拆,您既知我并非无心结婚,便不要为难我了,娆娆,年纪实在太小,玩心重,您也不要为难她。”
商老爷子和他说话,越说越气,气得直接拿拐杖往他肩膀上打,轰他出去。
商家老宅也不让他待了。
季娆以为他今天回老宅,要在老宅歇息,不会回来,早早上床睡觉,睡得迷迷糊糊,身体被人从后面抱住,熟悉的男性气息让她安心的在他怀里翻了个身,脸蛋趴到他胸膛上。
接下来几天商言津都待在博璟公馆这边,老宅那边商老爷子下了命令,不许他回去,商家的一应人情来往也不叫他管了,让他滚在外面专心学些花花肠子把小姑娘哄回家。
商家那边商言津不用人情走动,季家那边的亲戚季娆更不用管,商言津难得的没有一点工作,连续几日陪着季娆玩。
他心里记得季娆年前的时候说要去芬兰看雪,正好趁此假期可以陪她过去。
年初三的时候,商言津同她提了一次,季娆说这两天可能同朋友有约,等两天再去芬兰。
大年初五这天,季娆一大早就爬起来收拾行李,商言津看她连他送她的那套迷你小厨房都塞到了盒子里,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你这是准备到了芬兰还要给我煎牛排吃?”
这几天阿姨都不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日三餐都是商言津负责,他做饭的时候,季娆也没闲着,在一旁用迷你小厨房苦练厨艺,煎出来的牛排都让商言津吃了。
季娆蹲在地上,把迷你小厨房打包好,抬起头看着季娆,一脸茫然,“你又不去芬兰,怎么会吃到我在芬兰煎的牛排?”
商言津脸色倏地沉了下去,冷声,“什么意思?”
季娆这些日子脸上对他的顺从讨好消失殆尽,站起身,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坦言,“我的意思是,我要同你分手,芬兰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去,雪景我一个人就可以赏,当然,如果你也想一个人独自去芬兰旅行,我不会阻拦。”
商言津神色阴沉,深不见底的眸紧紧凝着她。
季娆丝毫不惧,微抬下巴,“当初主动招惹你,是我不对,算下来,从我接近你,到我想同你分手,一共是106天,我骗了你106天,你心中怒火难消,把我带回来,到大年初一那天为止,我任你玩弄了106天,那106天,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随你意了,我们两清,我不欠你什么。”
“两清。”商言津笑了一下,“既然到大年初一就两清了,这几天又算什么?”
季娆说:“除夕夜和大年初一那两天,你从商家老宅过来陪我,我很感谢,那两天算你照顾我,加起来,我欠你108天,到今天,刚刚好。”
刚刚好,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昨天还对他笑脸相迎,今天便这样同他算账,真是会往人心窝子上戳。
“分手?”商言津怒极反笑,“把行李放回去,你走不了。”
“不。”季娆勾唇一笑,“我能走。”
话音落,旁边柜子上的花瓶被季娆挥到地上,瓷片碎了一地,季娆弯着眼睛,在商言津惊慌的眼神中,赤脚踩到瓷片上。
鲜红的血从季娆脚底流出,商言津把她从瓷片上抱起来,放到床上,手腕紧紧抓着她肩膀,眼神阴鸷,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季娆抬眸,盯着他的眼睛,“商言津,我能走吗?”
商言津幽深的眸里划过一抹自嘲,笑着说:“好,你走。”
商言津说完这句话, 手从季娆身上移开,转身走出卧室。
一地狼藉,季娆坐在床上, 两只脚掌上的伤口还在向外冒着血,伤口不算很深,因为她还没开始下狠心用力,他就妥协了。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她和他之间, 是她先招惹他, 最开始,她心里有愧疚,她招惹了他,他想要婚姻,她却给不了他婚姻, 渐渐地, 她感觉到憋屈和无力, 她和他之间, 只要他不说结束, 她永远也翻不出他的掌心,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情,他说她走不了, 她就一定走不了。
她觉得这样太不公平, 她不喜欢这样被束缚的感觉。
伤在脚上, 即便不是很严重, 自己一个人走路也不方便, 季娆深吸了口气,给苏悦妍打电话, 让她过来接自己。
苏悦妍意外,“商言津同意你从他那里搬出来吗?他同意分手了吗?”
季娆嗯了一声,说:“他同意分手了。”
话音落,商言津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提了个医药箱,面色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