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还有些机会。
反应过来后,陆京燃失笑,他竟然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可到底还是不甘心。
陆京燃凑近她,呼吸炽热,伸出两指,印在自己唇上,不过两秒,他伏在她侧颈,将滚烫的指腹轻轻蹭在她唇上,温柔缱绻。
他低声笑了,嗓子哑得厉害。
“盖个章好了,其他先欠着。”
他们肤色差异大,蜜色的手,白皙的小脸,绯红的唇,这三种色差反而冲撞出极端的欲色。
浑身的火非但没下去,反而更横冲直撞。
陆京燃甚至坏心眼地想,如果他将指尖探进她嘴里,去翻搅,去挑逗她的唇舌,这小混蛋应该也不会知道。
陆京燃很快撤开了手,再抱下去,他快自燃在这床上了。
他轻柔将雪烟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下了床。
他憋得浑身难受,急切地往浴室走。
很快,浴室传出了水声,开得大,哗啦哗啦,似乎想刻意掩盖什么。
-
雪烟很快也醒来了。
她半夜才睡,睡眠不充足,人也迷迷糊糊的。
洗漱完毕之后,就捧着杯水,在客厅发着呆,一整天都没精神。
她还是不怎么说话。
陆京燃将所有尖锐物体都收起来了,睡觉前,甚至会将厨房的门锁起来,玄关的门也加了把锁。
可人要是想死,方式是有很多的。
比如咬舌自尽,但雪烟神经敏感,很怕疼,割腕那次就让她印象深刻了。
那一头撞死呢?
也很疼吧,还不能一次性奏效,连死去都显得拖泥带水。
雪烟思绪飘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多可怕。
她转头看着小庭院,思绪飘忽,很想念医院那片火焰兰。
要是能像它们绚烂一夏,生命短促如夏蝉,又有何不可?
雪烟将额角抵在扶手,沙发的皮肤皱了下,温水晃荡,淋湿她的锁骨,蜿蜒往下流,浸润吊带裙,她似乎一无所觉。
风泼进来,乌黑的长发随风飘蓬,迷了她的眼。
视野光影晃荡,对身历火宅,心陷悬崖的她来说,这人间也是如此,不过一片白茫茫、荒唐的水波光影。
永远是看不清方向的。
陆京燃洗完碗,出来就看到这副场景。
她缩在沙发里,瘦骨伶仃,那张脸总是苍白微茫,不见往日的生气与笑容。
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
仿佛下一秒就会从人间消失。
这一瞬间,陆京燃才回想起,陈念薇曾经冷冷警告过他的话。
——“陆京燃,你会受伤的。”
——“雪烟玩不起,你也抓不住她的。”
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
对雪烟来说,活着,是一场死生战役。
想到这,陆京燃呼吸一滞,有种被海水溺毙之感。
有些生命,千里迢迢来人间走一趟,不满意,便只能沉默回去了。
如果从未遇到她,他可以像原来岿然不动地活着。
表面随心所欲,游刃有余,内里五味乏陈,悲观厌世,活得心灰意冷。
不眷恋过往,不期待未来,一副行尸走肉的皮囊,可有可无的人间蜉蝣。
自从胡云真去世后,他早在城市里失去了心跳。
可现在,有人在人间无意为他点了盏灯。
她善良、干净、温暖,不过是对他笑了下,就成为他死灰生命中的一星萤火,照亮了凛冬。
人生是一程又一程的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