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丛!”廖驰冷斥,嗓门攸的提高,“你以为我爱管你?”
“不管正好。我们算什么关系,睡过两次,连彼此的为人处世之道也要干涉?交浅言深了廖总!”
她梗着脖子,把上回的话原方不动地还给他,垃圾也不管,快步走进洗手间,砰的好大一声响。
怪她敏感吗,他一贯双标,自己的话明明说得那么难听。
方丛关在洗手间里,胸口起伏了一会,对着镜子里脸色灰败的自己,静静地流下了眼泪。
一穷二白的人再努力,在他们这些生来锦衣玉食的人眼里,姿态上也低下和丑陋至极。
不仅仅是他,工作这些年她遇到过太多人问她,那么辛苦干什么,找个男人养你不好吗。
不好,她不愿意。要找的话,她很笃定大学毕业那年就嫁出去了,现在二胎都生完了。那她当初一意孤行干什么呢?
手机在外面滴滴响,方丛红着眼圈出来,不理餐桌边的人,听完电话接着改o。
晚上还是她先睡,躺下没多久,头顶上方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廖驰拉她松松的眼罩:“今天换一下,我睡沙发。”
酒店的布艺沙发只有不到一米宽,长度也不够,他的大个子怎么睡得下。
方丛带着些许的鼻音回:“不用。”
他不和她争,弯腰打横连毯子抱起她,平移到床上。
“腰不是不舒服?沙发不嫌软?”
白天看她坐着时不时去捶腰,偶然看她睡衣下摆撩起来,能看见腰间膏药的边缘。
方丛背过身去,把半边脸埋进枕头,眼眶又湿了。
廖驰在床边站了会儿,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僵硬紧绷的背影里,透着一股拒绝他接近的黯然神伤。
方丛听他起身,脚下拖鞋声渐远,随后洗手间的门关上。
终是忍不住,无声地抽泣起来。
好像这几年积压的负面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泪水肆意地流淌,止也止不住。
他对外人温和有加,从不承认自己清高。
可以前也是这样,每次两人因为一点事有了分歧,他拍拍屁股就走,绝不肯放下身段多说一句。
方丛是宿舍里最不爱引入注意的一个,回去面子上应付室友,勉力维持若无其事。
熄了灯,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的时刻,才敢卸下面具,拉上帘子,悄悄地难过流泪。
想起那些日日夜夜,现在她依稀觉得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心酸得不能自已,耳边却突兀地响起他的声音。
“你以前,也常常一个人这样偷偷地哭?”
你变了,你没变
方丛从床头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堪堪遮住脸,在脸上快速抹了一把。
哭得梨花带雨、压抑到近乎抽噎的模样,让廖驰像被定住了似的,呆了好半天。
等她平复下来,他直直看着她,放缓了语调问。
“是不是,方丛?和我说句实话。”
二十出头的廖驰,虽然从小被老廖教育做人要外圆内方,君子和而不同,身上的棱角却藏不住几分。
说话也比现在口无遮拦得多。横竖她脾气和面人似的,不会挑剔人,说什么都会包容体恤。
好几个哥们诧异的不信,这么温顺的木美人,居然是法律专业的高材生。
除了追求那两个月他收敛了一点脾性,和她在一起以后,如花美眷相陪,他过得舒服恣意,再洒脱没有了。
“以前,我还说过更过分的话,你……回去也这样哭?”
方丛背靠床头,往上坐了坐,咬唇不吭声。
“时过境迁,小时候不成熟,有矛盾也不知道怎么善后。现在遇事多了,我想,我们可以放开胸怀地聊聊这些。”
廖驰耐心的引导她开口,诚然时光已经不能倒带,他想知道一个真实的过去。
“不然呢。”方丛轻声说。
廖驰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起初他不敢相信,现在她证实了,他一时怔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他想聊,方丛回头想想,自己什么都搁在心里不说,问题也很大。
“每次你说我苦哈哈的只知道打工、不会享受生活的时候,放着研究生不读、选择工作是傻瓜的时候,说我自尊心作祟、嫌你的钱上面长刺了的时候……”
他别过头去:“……还有呢?”
“还有,你朋友说我是你的洋娃娃,美则美矣毫无灵魂的时候。”
气氛过于凝重,房间里的空气凝结了似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