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总之你小心一点,事情可能比你想象的复杂……”
笼统的暗示,小穗不是故弄玄虚,而是真的进退维谷。她的立场在哪里、重不重要她已经想不明白了。
一遇到工作,周望川倒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很快领会:“廖驰在酝酿下一步,我知道。”
“是,我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公布,但是这次可能比以往都大动干戈。”
小穗把身后的大门关上,正色问:“你想过……如果把业务做一些re(reanization),你会到受什么影响吗?”
谜底她不能明说,方案在最后发布之前都有修改的可能性。她心中的职业原则仍在,但尺度上再多说一点点马上要警铃大作了。
周望川抬头望向半空,对着空气思考了足足半分钟。
re分很多种,调架构、调人员,调汇报关系、以前也不是没做过。外企领导惯用的手段,有的企业叫末尾淘汰,廖驰的叫法则不然,做事之外,每年可大可小的总喜欢来一次re。
风声鹤唳的传遍整个公司,给团队施加一些危机感,同时告诉他们谁是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boss,杀一儆百。
但以前基本在外围微调,核心上廖驰必须尊重他的意见。组织管理和用人是门学问,廖驰不敢动也不知道怎么动。这次呢?
“目前不是一个好时机。国内供应链正在复苏,外部变化很迅速。在中小芯片商普遍产能吃紧、备货马上跟不上的大背景下,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
云驰的规模比起市场庞大的手机芯片、汽车芯片商,无异于一个新生代的小矮子。国内主流的工艺线就那么几条,大家一起挤工厂的独木桥。
备货上工厂不会给他们多少优先权,再加上今年贸易摩擦频发,境外产能几乎全部掐断。国内的加工厂从三班倒加到了四班倒,全线爆满。毋庸置疑,缺货危机很快就会席卷而来。
小穗说:“你知道廖总的脾气,我没有更多置喙或者挑战他的余地。”
“我懂,你不用劝他,你也劝不了他。他蛰伏了好几年,不会为谁轻易改变初衷。”
小穗忙不迭地点头,谁说不是呢,哪像周老板这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具体方案是我给他提交的,细节上……”
周望川打断:“不需要告诉我全盘方案,那不合适。”
小穗急急道:“可我想你先有个准备……”
他抬手帮她拢衣服,绕过身后把西装的扣子扣上。小穗霎时消音,他温热的气息靠近的那一刻,好像……他不是在拢衣服,而是把她虚虚地半抱在怀里一样。
他的下巴就在她肩头,两人之间不过咫尺。小穗抿着唇,他们的高度那么适合拥抱……
“我有准备。回去吧。”
唉,所以她才是木头吧?好好的晚上提什么工作啊工作的。
遗憾良久,小穗想,她还是尽力拖一拖廖驰,看他能不能再考虑地周全一下。
谁知道,计划没有变化快,两天后消息传出来,老廖总突然病倒了。
重组风波(上)
老廖前一天晚上和一群当地的华商朋友凑了一桌搓麻将,半夜三四点才散场。隔天早晨还没起来,他人就不对了。
廖妈妈多年贴身伺候他,对他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夫妻俩分房睡,上午十点看老廖还没动静,上楼去房间里叫他时,他的半边身子已经动不了了。
万幸前一天几个朋友留宿,家里不缺人手,七手八脚的把他抬去医院急救。
医生诊断是急性脑卒中,就是俗称的中风。虽然发现的及时,年纪大加上高血压高血脂等好几种病在身,后期恢复至少要好几个月,需要立刻住院调养。
但是,周围几个大医院确诊病患尚且收治不过来,根本没有床位。医生开完药,只让老廖住了一晚,人还动不了,便要求他们回家休养。
时差的关系,廖驰接到电话时是午夜,当下急出了一身冷汗。
廖父廖母都是六十开外的人了,老廖做生意人面广,在当地还有几个旧友,廖妈妈连英语都不会一句,在异国他乡寸步难行。
廖驰四处找人,先联系当地可靠的朋友去医院帮忙,接着联系门路定父母回国的机票。
全部不顺利。海外疫情成灾,年中正是第二波高峰,每天新增确诊数十万人,医疗系统接近崩溃。从老廖所在城市直飞回国的航班全部熔断了,滞留的留学生、商务出差人群都在刷票抢票,回国一票难求。
急上加急,廖驰打了一宿的电话,问遍了美国的朋友,还是搞不到机票。
清晨四五点,一个美国的同学说,不如试试先飞到西岸,那边华人社区多,大使馆的名额争取到的几率大一些。
天还没亮,半梦半醒的方丛被连绵不绝的电话铃声吵醒。
“是我,有事找你。”
廖驰把事情的原委说明,方丛脑子一下清明起来,冷静地说:“我听说过最近转机回国成功的案例,等我问问看。”
“好,我等你。”
“嗯。别着急,我问完给你电话。”
虽然她言语保守的只说“问问看”,但廖驰明白,他能够百分百地依赖她。她是个有一分说一分的人,她的话比其他任何人都靠得住。
慌乱了一夜,他头痛欲裂的决定先休息一会,因为已经有人会接着竭尽全力地帮他,他知道。
方丛辗转联系到了一位当地专门办理移民的律师朋友,对方有些门路,不过费用上近乎数万美金的高昂。
她告诉对方,数万美金不是问题,她出成倍的加价都没问题,只要能让病人早日回国。
两个小时后对方回话,转机三次,还要走当地大使馆针对老年急性病患的特殊申请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