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同事好心告诉她,周望川刚刚进了廖驰的办公室,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她复又下楼,想着下班顺便蹭他的车,路上和他好好地问问情况。还有一个月的“待查期”,怕什么呢,怎么也会有很多的转圜余地。
下午六点钟,新的消息出来,周望川已向公司递交了正式的辞呈。
小穗没有再找他。下班上了地铁,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不知名的靡靡之音,一路到家,连歌名都没记住一个。
浑浑噩噩的做好晚饭,端到餐桌上自己一个人慢慢地吃。一个菜盐放多了很咸,另一个菜炒得太久一股焦味,她没吃几口,全给倒进了垃圾桶。
下楼扔垃圾,再上来,密码还没输完,家里的门从里面开了。
望见他的一刹那,小穗的眼圈红了:“你一天都不理我……”
“抱歉,今天事情太多。”
周望川拉着她的手把人带进来,门关上,小穗冲进他怀里抱住他,话没说,眼泪啪嗒啪嗒直掉。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呀?叫你整理的哪些资料呢,没有派上用场吗?”
“我没给他们。让他们知道是谁通风报信吗?没必要。”
小穗气得小拳头往他身上招呼了两下,抽抽噎噎的跺脚:“怎么没必要?”
他的清白,他的名声,哪样不比别的东西重要。早知他固执至此,她私下就不和他多说了。
“没必要。”他大拇指揩去她满脸的泪,“不在这一两天。”
“为什么呀?”她急得火都要冒出来了,“你知道现在大家都怎么议论你吗?事情越快解决越好啊。”
周望川在她后背上拍了拍,安抚的力度轻了几分,语气却重:“我没有让女人背锅的习惯。”
“谁就能猜到,一定是我了?”小穗恨不得挠他,他这不是固执,简直是老顽固!
“我的资产就那些,左右不怕他们查。”
“不怕查你等就是了,辞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辞职?”
周望川的手机从进门起就响个不停,不用想,也是来追问他同样问题的人。
他把小穗抱得紧了紧,似乎要从她身上汲取更多的能量,好一会后开口。
“这两天我一直在考虑,云驰,已经不是我想待的云驰了。”
“你是云驰的创始人了,在云驰这么多年……”
怎么舍得说走就走,小穗收到他递交辞呈的消息时,心里像被尖锐的东西猛然割了一下。但她知道,他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切割的痛苦比她深刻多了。
云驰是他多年的基业,更像他哺育多年的孩子,从呱呱坠地到如今规模、效益都成为行业翘楚。
“我对公司有留恋,但是理念差异太大,现在,到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人家男朋友都管哄的
千辛万苦的坚持很难,但放弃,有时不过是一转瞬间的决定。
小穗望着他静如止水的眼睛,忽然之间竟觉得无从劝起。
公司对他几经讨论做出了决定。他对公司,也一样慎重的做出了他的决定。他有这个权力。毫无疑问,任何一个员工都有,遑论是他。
小穗鼻间一阵酸,这种职场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他的斗志呢?已然不见了。
他怕把廖驰斗倒了,她要背锅。即便他真的为了自证清白,置她于不义,那又如何,她不会怪他。何况他和她的关系还是查无实据的事。
“廖驰——同意了?”
周望川揽着她的肩,进了客厅:“他没说什么,只说需要上报董事会,等董事会的答复。”
“他是意外,还是意料之中?”
“看不出来。”
确切的说,当时廖驰听他平静的说完,沉默了好几分钟没有反应。
但周望川猜也猜得出廖驰的想法。多年交手,最了解的人不一定是朋友,反而是面前的对手。
职场上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廖驰的面具之下,从来不是宽和大度和听之任之。
上午股东会的决定出来,廖驰肯定早谋划好了下一步的招数。他不说话,要么在斟酌这是否是一个逼他妥协的方法,还是另一个要挟公司给出更高待遇挽留他的圈套。
直到周望川再一次开口,廖驰才摒弃了念头,认真的审视起他来。
“一个月内,请公司安排人手,和我办理交接。”
以一个月为期,周望川给公司一个私人财产上的交待,公司给他一个从从容容的离开。
“我不懂你。”
这个决定在小穗看来,甚至带着几分负气。被逼到绝境的硬刚?他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
“不是和他谈条件,他逼我不逼我,给我下马威还是让我摔跟头,都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
周望川停了停,语气沉下去,“我走只是因为——云驰的未来,在我眼里已经没有吸引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