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净之搬了张椅子在床畔坐下,手从被褥边角伸进去抓住那只仍旧烧得滚烫的手掌,大拇指抵住掌心摩挲,睡梦中的人似乎有所觉察,收拢五指紧紧攥住。
他是那种很容易喝醉,但清醒后就会持续精神亢奋一连好几个小时都睡不着的体质,第一次知道这件事还是在他违逆父亲意志跑去娱乐圈当练习生的时候。
他被公司安排参加了一档选秀节目,当时还没有遇到bathory的另外两位,被赛制强行拼凑在一起的组合以及队友,自然毫无默契可言,如果不是他人气最高以一己之力带着那支烂组合冲进前三的话,或许也不会被怀恨在心。名次排出来那晚,久未谋面的经纪人才终于出现,领着他们这群即将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吃了顿大餐,聚餐么,少不了要喝酒,黄净之先前就因为和其他几位队友三观不合关系疏远,被队友粉在某瓣盖楼怒骂他清高自傲不合群,彼时圈内也皆无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那天饭桌上实在推脱不得,他只好配合着喝了杯啤酒,当时年轻,更加不胜酒力,说是一杯倒也不为过,后半截他是被队友扶着躺在包间沙发上睡过去的。其实他只睡了十多分钟,酒就慢慢醒了,神智也愈加清明,但就是没办法睁开眼,因为在场的一桌子队友,每个人,都在讲他的坏话。
后来那群塑料队友全都泯然于众人,可他这个一喝酒就精神亢奋的体质却保留了下来。
黄净之在李济州床边守到后半夜,看他烧完全退了下去,才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只是往外抽出那只被攥了许久的手时,费了老半天劲儿。
请允许我和你一起面对
李济州一觉睡到天明,梦里黄净之冲他甜甜地笑,还主动投怀送抱,醒来后烧退了人也精神了,一整个容光焕发生龙活虎。这也全仰仗他身体底子好,说句壮如牛一点都不过分,换了别人顶着高烧再经昨晚那一番折腾,不傻也得迷糊两天。
他翻身下床,边往浴室走边脱衣服,揉皱的衬衫西裤剥落后在门口堆叠,花洒水声淅沥,一片白雾氤氲中,李济州闭目仰头,短而黑的刘海朝脑后一拢,任水流沿着肌理线条流畅分明的肩背冲刷而下。
不对……他倏然睁开眼,用力抹掉满脸水珠,脑海深处某些散落的意识总算迟迟回炉——
等等,昨晚黄净之是不是在他这儿留宿了?
客厅旁边的半开放式餐厅里,秀姨哼着小曲儿将早餐摆上桌,鲜香扑鼻的生滚鱼片粥配刚出锅的蟹粉水晶蒸饺,煎蛋两面金黄形状完美,切好的鲜橙火龙果摆盘精致,还有一杯热牛奶,都是些家常的餐点,却处处透着用心。
黄净之洗漱完毕,套了身秀姨昨晚放在床尾凳上的浅灰色丝绸睡衣从客卧出来,先下意识瞄了眼主人房,屋门紧闭着,料想里面的人还未起床,于是转身循着动静慢步走去客厅。
睡衣是照李济州的尺码买的,两人身高相仿但体型有差,他穿着稍显松垮,两边肩线略微下滑,像极了男友衬衫,丝绸面料柔软轻盈,随着走路的动作飘逸鼓荡,描出纤薄劲瘦的腰肢线条。
秀姨听见脚步声扭脸看过来,笑眼弯弯道:“小先生起床啦?昨晚睡得好不好?”
她是标准的南方女性骨架,纤瘦而娇小,许是经年累月跟厨房打交道,身上沾染着寻常烟火气,莫名给人以亲切感。